谢鸿临时不知梁靖秘闻，将他瞧了半晌，终是一声感喟，暂未多言。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梁靖，梁晏平，本来是他！竟然是他！
他缓缓说罢，惯常清冷的脸上暴露点笑意。
“梁——”谢鸿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武安侯府的梁靖？”
武安侯爷也在那以后江河日下，现在抱病在府，虽居侯位，却懒问家事。
屋门被翻开，吱呀一声，立马吸引了玉嬛的重视。
“恰是这个让人头疼。”谢鸿喝了口粥，皱眉。
“说不准。”谢鸿漱口毕，见玉嬛还站在身后，小面庞带着点笑容，便抚着她头发浅笑道：“这事儿爹会安排，你也别愁了，听话点，让你娘省费心就成。”
他昨日是从衙署去看龙舟赛，以后遇袭回城，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官服，也没来得及换，起家往客院去。
冯氏坐在中间, 将小丫环端来的糯粥小菜挨个摆在他跟前, 待屏退旁人, 又低声道：“刺杀的人有了眉目，明天脱手救我们的呢？这魏州城里能打败秦骁的妙手未几，他又不留姓名, 不知是甚么来头。”
“难不成，教唆秦骁的真是那位？”
她固然常偷溜出府，却从没给冯氏添过费事。不过这会儿最要紧的，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晏平，遂昂首问：“爹，我们去趟客院吧？晏大哥也许有话跟你说，跟明天的事有关。”
梁靖瞥了玉嬛一眼，她就站在冯氏身边，沐浴着晨光，柔嫩的眼神里有那么点威胁。
梁府高低必然都觉得玉嬛已幼年早夭，忙着给梁靖寻门当户对的婚事，也不知梁靖在得知玉嬛出身后会作何反应，是否能叫他如愿，令韩太师瞑目。
他当然晓得梁靖，十数年前就晓得，只是梁靖十岁入京肄业，随后又游历各处，参军边地，甚少回府。他又是三年前才到魏州为官，两人一向没见过面，更无从晓得他弱冠后取的字。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
梁靖又道：“秦骁刺杀失利，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这段光阴我便留在府里盯着，谢叔叔也别跟旁人提起，好么？”
他亦顾不得官民尊卑，穿戴那身整齐官服，双手作揖，诚心道：“晏公子救了我阖府性命，谢某感激之极！”念及刚才的言辞，自发没跟哪位姓晏的妙手有过友情，又迷惑道：“不知你说的昔日友情是……”
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仿佛戏谑她太多心，耀武扬威似的。
毕竟是惦记取当年的婚约，说完闲事，又忍不住将他打量。
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玉嬛瞥了他两眼，那位也望着她，意味不明。
屋门掩上，院里的动静被隔断在外，梁靖犹不断步，径直走到最埋没的里间，才回过身，端端方正地朝谢鸿施礼，道：“先前受伤蒙难，多谢大人拯救之恩。小侄身受尊府照顾，却不肯透暴露身，想必大民气中也有疑虑。昨日外出，半夜返来，并非小侄心存歹意，而是——”
“是我。”
叮咛完了, 玉嬛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自发站到身后, 帮他揉着两鬓。
梁靖不觉得意地挑眉，唇角微动了动。
玉嬛悄悄撇了撇嘴。
客院里，梁靖刚用完早餐，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便朝谢鸿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