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时候寻不到,遂给熟悉的巡城兵马司打号召,请他们晚间务必留意。
梁靖还是垂眸, 道:“甚么动静?”
如是安排过,夜里倒没再出甚么岔子。
谢鸿虽出身淮南世家,却也只是个读书入仕的文官,本身不会武功,府里那些护院又本拥有限,遂命令让护院惊醒,托人从魏州城请了几位镖师帮手守一阵。
玉嬛眨了眨眼睛,再看下盛着炒栗子的细竹篾编的盘子——
端五这日热烈,丽金阁的雅间坐位尽数留给魏州城的达官朱紫,一座难求。
她内心猜疑忐忑,吵嘴清楚的眼睛水灵灵的,一错不错地盯着梁靖。
……
外头风声细细,孙姑和许婆婆在树荫下闲话家常,声音嗡嗡的。
梁靖觑她一眼,拨着衣袖, 淡声道:“仿佛闻声了点。”
冯氏虽出身高门,因幼时脾气文静、心灵手巧,女工做得很好。谢鸿和玉嬛贴身的衣服、佩带的香囊,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裁剪绣工都没得说,加上跟着兄长们读过书,腹中有了墨水,那香囊做出来,便别成心蕴。
……
谨慎过了数日,转眼便是端五。
陈九站在埋没角落,声音压得极低,“部属已经探明,秦骁昨夜暗中潜回魏州城,却没回府。有两人行迹鬼祟,昨夜跟他在梭子岭会面。只是怕打草惊蛇,没敢靠得太近。”
出了客院,玉嬛便直奔冯氏平常爱乘凉闲坐的后院凉亭。
梁靖叫住她,语气是惯常的冷僻淡然,“比来夜里我会留意,别担忧。”
笸箩边上,裁剪好的花腔压在银剪下,冯氏挑了五样丝线,摆成一排。
现在玉嬛提起,冯氏倒想起来了,那晏平流浪至此,先前伤重衰弱,走路都艰巨,现在既然捡起宝剑,莫非是已经生出了告别的意义?
今晨玉嬛提起半夜屋顶动静时,她实在没太当回事,只当这孩子是半夜睡迷听错了。毕竟阖府高低除了玉嬛,没人发觉非常,连上夜的仆妇都没发觉。
温热的呼吸落在脸颊,那双清冷通俗的眼眸似藏了千山万水。
梁靖的另一颗栗子剥好,抬眉见她无精打采的,唇角微动,递到她跟前的小瓷碟里。
“这就吃完啦?”
“去客院了,找晏大哥。”
难怪秦骁要亲身脱手,看来永王这回是势在必得——趁着太子打压谢鸿的机会刺杀,永王趁机揽过案子,略加粉饰,便能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摆荡东宫根底,更能借仇恨死死攥住淮南谢府。
玉嬛从善如流,取了吃掉。
冯氏想着苦衷入迷,玉嬛却已续道:“今早我说的事,娘还记得吗?刚才我问晏大哥,他说夜里也闻声了动静。”
“永王会在半月厥后这边督查军防,皇上已经允了,就等解缆。”
冯氏留了心,当晚便跟谢鸿慎重说了此事。
感受意犹未尽,还想再吃呢,玉嬛冷静舔了舔唇。
他前些年背靠谢家隐蔽,安稳无事,每日里读书弄文,几近没碰过刀剑。现在因不肯把玉嬛送进宫给老天子,惹得老太爷活力,临时失了庇护,为免伤及妻女性命,只能托人寻摸靠得住的妙手,想留在府里护院。
遂贴在冯氏身边,软声笑道:“当然喜好,娘亲做的我都喜好。”
伉俪俩虽不知那晏平的秘闻,但看平日行事,却不像宵小之辈。且他生得边幅出众、身姿磊落,言语辞吐皆似进退有度,多少有些好感。
本来她还思疑昨晚是否听错,既然梁靖也闻声动静, 想来不是错觉。若那动静只是个行窃的梁上君子便罢, 若真带着刀剑, 那就很吓人了。她忧愁地趴在桌上,像是东跨院里那只蔫头耷脑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