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列典丽贵重,却空荡得让民气慌,举目四顾,凄然一人。
度量越收越紧,呼吸垂垂短促,在他的手探向她衣衿时,颈边蓦地传来一丝凉意。
……
他实在早就晓得冤案的隐情吧?却还瞒着她,让她怀着有望的期盼,做好笑的棋子。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现在却如鲠在喉。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她的“父亲”,实在是娘舅,有力昭雪韩家冤案,不想让她因出身而亏损,便以外室女的身份养了她十四年,嫡出女儿般心疼。
一句话刺破统统的期盼与苦心。
哪怕不能进宫, 留在潜邸当差, 也能有享不尽的繁华。
即位大典过后,潜邸的大半人手入宫,比平常更觉冷僻。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承诺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昭雪,还他明净。现在我做到了曾承诺过的,皇上呢?”
另一件事……带着阖府委曲,不明不白地跟他入宫,去做个连身份都不敢奉告世人的妃嫔吗?他将她困在这里五天,却本来还是如最后那样,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却不肯实施当初的信誉。
只是唇角抿着,没了平常烂漫动听的笑意。
半晌沉默,如同对峙,终究,李湛捏住金簪悄悄夺过来,然后放开她。
等玉嬛略微温馨点,才柔声道:“朕曾承诺娶你,是至心话。哪怕现在不能封你为皇后,也会封你为妃,乃至贵妃,等朕握紧权益,便能废了杨氏,让你入主东宫,再也不宠幸旁人。玉嬛……”
玉嬛点头,端倪微抬,眼底模糊期盼,“还请皇上能如当初承诺的那样,为韩家昭雪冤案。”
那样欺瞒算计,也叫至心?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期盼了数年,她如何都没想到,会等来如许的成果。
玉嬛垂眸不语,外头跟来的老寺人却像是撑不住,收回几声沉闷的咳嗽。
唯有这座院落统统如旧,迟早有人送饭,奉侍玉嬛洗漱,白日里侍卫扼守,无人踏足。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 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李湛不答,只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松开手臂。
余光瞥畴昔,看到一段颀长的金簪。
现在,他坐拥天下,她已是触手可及的软玉温香。
说罢,拂袖拜别。
天翻地覆,万念俱灰。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如何还是如此固执!”
玉嬛赶紧在甬道旁立足, 恭敬跪地施礼,“拜见皇上。”
五年之前,太子和永王夺嫡争斗,朝堂暗潮涌动。父亲谢鸿被贬为魏州司马,她伴同去往魏州,却在不久后的一场刺杀里落空家人。奶娘护着她逃出世天,当时她才晓得,她并非谢家的女儿,而是十数年后果重罪而抄家的韩太师的孙女。
不晓得是那里来的,一端握在她手里,另一端抵在他颈边。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