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带着阖府委曲,不明不白地跟他入宫,去做个连身份都不敢奉告世人的妃嫔吗?他将她困在这里五天,却本来还是如最后那样,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却不肯实施当初的信誉。
还没到跟前, 舒展的朱红门扇被推开,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衣衿便映入视线, 锈了精美的云纹金蟒,张牙舞爪, 持重端贵。
李湛却摇了点头,“朕是问另一件事。”
近乎三年的禁止肖想,几近每个夜晚都想抱着她,哪怕不是颠鸾倒凤的温存,拥在怀里都是令人满足的。可当时她是他亲手送进宫里的女官,隔着森严宫禁,遥不成及。
半月前大行天子驾崩, 遗诏由永王秉承大统。现在丧事过半,礼部慎重筹办,择定后日行即位大典。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等候,盼着能跟进宫服侍主子, 调换繁华恩宠。
前几日忙于先帝的丧事,沉甸甸的黑棺白幡令心境非常沉闷,这会儿瞧见娇媚的美人,舒展的眉头便伸展些许。
“晓得父皇为何正视你,怀王叔为何帮着你吗?”他退开半步,把玩着簪子,在手背划出一道红痕,“当初的冤案,并非父皇昏庸,而是世家逼迫太过,父皇只能舍弃太师,免得危及皇权朝堂。这些年他始终心存惭愧,晓得你是太师的孙女,才成心善待。”
五年之前,太子和永王夺嫡争斗,朝堂暗潮涌动。父亲谢鸿被贬为魏州司马,她伴同去往魏州,却在不久后的一场刺杀里落空家人。奶娘护着她逃出世天,当时她才晓得,她并非谢家的女儿,而是十数年后果重罪而抄家的韩太师的孙女。
殿里一片沉寂,降落的声音清楚清楚。
很和顺的声音,却让她神采微僵。
期盼了数年,她如何都没想到,会等来如许的成果。
唯有这座院落统统如旧,迟早有人送饭,奉侍玉嬛洗漱,白日里侍卫扼守,无人踏足。
为酬谢他的恩典,为湔雪阖府高低的委曲,为给娘舅他们报仇,为彼时悄悄萌发的情义,她进了宫,谨慎周旋,如履薄冰,费经心血将他送上帝位。
阿谁男人明显是在等,等她耐烦耗尽、绝望悲观,而后服从进宫,做金丝笼中的雀鸟。
他声音渐低,凑在她耳边,“我是真的,想要你陪在身边。”
李湛眉头微皱,俄然抓住她手臂,拉着她大步走近屋里,顺手掩上屋门。
他实在早就晓得冤案的隐情吧?却还瞒着她,让她怀着有望的期盼,做好笑的棋子。
李湛不答,只固执地抱着她,不肯松开手臂。
“你——”李湛眼底掠过不悦,低声道:“如何还是如此固执!”
门外成群的脚步声垂垂靠近,玉嬛内心一紧, 忙提起裙摆朝院门走去。
李湛握着她柔嫩手臂,不舍得罢休,连声音都变得和顺。
不晓得是那里来的,一端握在她手里,另一端抵在他颈边。
可现在,他却说这案子不成能昭雪。
“皇上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李湛眸色微沉,单手握住她,铁箍似的,在玉嬛试图掰他时,蓦地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玉嬛从不知当年的案子有这隐情,惊诧之下,眼睫微颤。
是已继位却仍住在潜邸的新天子, 畴前的永王李湛。
屋内陈列典丽贵重,却空荡得让民气慌,举目四顾,凄然一人。
天翻地覆,万念俱灰。
“第五天了,玉嬛,你想清楚了吗?”
李湛捻着金簪在指尖打个旋,插回玉嬛发间,在她脸颊摩挲,也没有被违逆冲犯的愠怒,“冤案昭雪,父皇做不到,朕更不成能做到。但是玉嬛,除了此事,其他的承诺满是至心。宫里最好的住处会留给你,想通厥后找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