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娇丽的脸上则带着笑意,端倪委宛,秀致小巧,双眸洁净如冲弱,目光往这边瞥过来,仲春明丽春光般照进民气里去,又藏着点不易发觉的滑头。
玉嬛睇着他,笑容如旧,“那就多喝点呀。”
竟然还带挑食的?
老夫人出身将门,加上身份高贵,平常有点严肃,这会儿倒笑眯眯的格外慈和。
城中街巷热烈如旧,出了城,官道两侧垂杨拂地,别苑周遭流水潺潺。
梁靖觑着她,语气不自发地暖和了点,“不如,我讲些故乡的事给你解闷?”
明显是瞧出了她的企图,用心拿猎奇心勾着她,坐享甘旨,还乐在此中呢。
玉嬛干脆好人做到底,或是叫厨房做,或是让人去外头采买带返来,尽量满足他。
那还是客岁的隆冬,她跟冯氏消暑,隔着屏风模糊闻声梁老夫人跟冯氏开打趣,说她生得标致,脾气也好,想娶进梁府当孙媳妇如此。
有没有悔怨过当初的挑选?
梁靖唇角微动,淡声道:“好人才被追杀,好人都追杀别人去了。”
梁家名冠魏州,这别苑也选了景色最好的地段,请的都是本地高门贵户和官员女眷。
“还当你已撤销了这动机。”梁靖亦没躲避,直白点破,淡声道:“不是决计坦白,实在不便奉告,并没歹意。女人救了我性命,于我有恩,放心,不管我捅过量大的篓子,都不会给你惹费事。”
就算伤势衰弱,哪有用饭时有力量不消人喂,吃完就立马昏睡的?
听客院的丫环说那晏公子出了屋晒太阳,当即叫人取了食盒赶过来,抓个正着。
客院里服侍梁靖的都是谢府丫环,要串个供词实在易如反掌,玉嬛今凌晨起便编了个要出门逛的由头,叫人说给客院的丫环听,而后安坐在东跨院里,渐渐地靠窗誊抄谢鸿给她安插的碑文。
……
人间那么多苦闷的事,除了能醉解千愁的杜康,这熨帖甘旨的食品也能叫民气中欣喜。
乌黑的标致眸子瞧过来,一派体贴的模样。
不然,太对不住她那几日的煞费苦心了。
看来他还是不肯流露,喝了那么多她筹办的甘旨肉汤也不肯,铁石心肠!
玉嬛灵巧递畴昔,便见他两只手指夹住核桃,几近不费吹灰之力便捏成两半。随即将外头硬壳捏碎,连里头核桃仁一道,放在她的手里。
“你是个甚么来头。”说话间,秀眉微蹙——嫌那核桃壳太硬,难剥。
待那经常抿着的唇角牵起,便似月光破云而出,清冷而都雅。
“很好喝,多谢女人操心。”他点了点头。
她咬了咬唇,两只手臂趴在桌上,抬眸低声道:“晏大哥半点都不肯流露吗?”
梁家两位夫人都很客气,对她的态度也跟旁的女人无异。老夫人却格外热忱,拉着玉嬛的手打量了半天,爱不释手,“这孩子可真是生得都雅,性子也灵巧。来了这儿也别拘束,就当是在自家府里,好好的玩一天。”
玉嬛最后固执探听,是担忧梁靖来路不明,给府里招来费事,现在见外头安然无事,便撤销担忧,剩下的便是猫捉老鼠般的兴趣——她非得出其不料,逮住一回,从那晏平嘴里抠出点东西来。
玉嬛在府里闷了数日,又好久没见老友,甚是等候。
“这小我真是……伤都没好呢,如何又站着吹风。”
梁靖“嗯”了声,慢吞吞将整碗汤喝完,半滴也没剩下。
梁靖想回屋已是来不及,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稍稍涣散开,斜靠在廊柱上看她。
晨起打扮罢,经心挑了身绣着蝶恋花的淡色襦裙,穿了锦衣珠鞋,拿珠钗挽发,又簪了两朵堆纱宫花,戴上红滴滴的耳坠子,对镜自照感觉对劲了,便跟冯氏乘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