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梁老夫人笑了笑,起家让他扶着,“走,一块畴昔瞧瞧。”
前尘旧事压在心底,永王霁月清风的面貌下藏着如何冷酷的蛇蝎心肠,这人间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深沉恨意藏起来,眼底暗色翻涌,梁靖垂眸躬身,将诸般情感尽数敛藏,只如常拜见长辈。
现在相逢,永王那笑容虽暖和,眼底倒是怀着点核阅的。
梁靖畴当年,梁老夫人正跟来府里做客的沈夫人说话,他母亲薛氏陪坐在侧,下首则是两位女人,面貌娇俏的是堂妹梁姝。中间的女子长得端庄温良,浑身高低衣衫金饰无不整齐贵重,双手交叠在膝前,哪怕是谈天闲谈,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势。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
施礼罢,酬酢了一阵,不过是问路途是否顺利,边关景况如何。
说着,微微一笑,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一起奔驰,梁靖额间排泄了精密汗珠。
“瘦了,瘦了很多。”她心疼地念叨着,衰老的眼睛里便有些浑浊泪意。
厅中摆着冰缸,中间主子拿风轮扇开冷气,倒不感觉暑热。
这人间多的是美人,看多了也就那样,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却因拘束过分,木头似的,他瞧着不算喜好。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若娶了此女,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
梁家后院占地极广,院落重重,亭台相绕,屋宇壁垣都气度得很。
他出世时传闻命格不太好,梁元绍和薛氏都是趋利避害的性子,加上当时处境确切不太顺,即便对亲生骨肉也有几分芥蒂,不像对宗子似的万般心疼。且梁靖上有兄长撑着流派、下有幼弟博取宠嬖,他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倒是在老侯爷膝下承教更多。
梁老夫人的筹算, 母女俩心知肚明, 只是先前没捅破, 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就问问罢了, 看你中意如何的男人。”冯氏打趣似的,“他技艺出众,看言行举止,家世也不差。我瞧你跟他也处得来,性子也合适。若你中意如许的,娘亲今后便按着他的模型来挑。”
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
绕过照壁,梁元绍身边的管事刘叔已然迎了过来,“二公子可算是返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念叨好些天了。”说着,走至跟前行个礼,声音略微抬高了点,“老爷正陪永王殿下在正厅叙话,公子请随我来。”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沈夫人含笑点头,直夸梁靖幼年有为,又有胆识,考了进士还能去边地参军历练,现在回了魏州,定能襄助梁家,成绩一番奇迹如此。
更何况……她嘴里含着块甜美的荔枝肉,摇了点头,“晏平是狼是虎都不晓得,远着呢。”说罢,顺手将誊抄好的两张碑文取过来,“爹安排的事,我都做完啦。”
“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 绞着衣袖, “提他做甚么。”
有美食可吃,玉嬛当然欢乐,将拓印的碑文取了,摩拳擦掌。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晏平对谢家有恩,她当然感激铭记在内心。可他为何无端施恩,玉嬛实在还没摸清楚。从他厥后的行事看,既然将秦骁盯得死紧,又有本领将秦夫人从永王眼皮底下弄出来,恐怕是跟都城的事有关,藏着很多弯绕呢。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任凭儿子和儿媳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