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无需多看,梁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任凭儿子和儿媳安排。
旋即淡然道:“不如何样。”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永王就坐在正中间的圈椅里,抬目将梁靖打量过,便笑道:“免礼。”
更何况……她嘴里含着块甜美的荔枝肉,摇了点头,“晏平是狼是虎都不晓得,远着呢。”说罢,顺手将誊抄好的两张碑文取过来,“爹安排的事,我都做完啦。”
“这是甚么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是让他开口的意义。
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笑而起家,“走吧,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就给你尝尝。”
这跟家书中的语气别无二致。
永王再了喝两杯茶,便适时起家告别。
前尘旧事压在心底,永王霁月清风的面貌下藏着如何冷酷的蛇蝎心肠,这人间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深沉恨意藏起来,眼底暗色翻涌,梁靖垂眸躬身,将诸般情感尽数敛藏,只如常拜见长辈。
他跟梁靖见过面,当初梁玉琼嫁入永王府做侧妃的时候,正巧梁靖受命回京办事,去拜访过。不过当时永王已有夺嫡之心,而梁靖跟太子友情甚密,不像梁家其别人断念塌地,以是有些隔阂。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这哪儿跟哪儿呀!
说着,微微一笑,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扶着她坐下,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
返来后,见梁靖正坐在老夫人下首说话,陪着听了会儿,便又忍不住探听。
目光扫见梁靖那张纸条时,却又停驻半晌。
中间梁老夫人笑了笑,起家让他扶着,“走,一块畴昔瞧瞧。”
梁靖理了理衣衫,进了正厅,便先端方施礼,“末将拜见永王殿下!”
遂开口劝道:“娶妻娶贤,她的丰度也算过得去,先娶出去放着,也配得上你。”
……
梁靖畴当年,梁老夫人正跟来府里做客的沈夫人说话,他母亲薛氏陪坐在侧,下首则是两位女人,面貌娇俏的是堂妹梁姝。中间的女子长得端庄温良,浑身高低衣衫金饰无不整齐贵重,双手交叠在膝前,哪怕是谈天闲谈,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势。
薛氏倒没老夫人那么冲动,一身秋香色团花锦衣穿得严严实实,仍旧站在椅旁,只体贴道:“路上顺利吗?用饭了未曾?”叫中间仆妇去筹办些糕点小菜,继而又笑道:“这位是沈夫人和沈女人。”
这人间多的是美人,看多了也就那样,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却因拘束过分,木头似的,他瞧着不算喜好。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若娶了此女,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
梁靖面色未动,仍旧直白道:“父亲操心了,可我不会娶她。”
何况当日逼供时那阴沉冷厉的模样实在吓人,玉嬛感觉,她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这会儿正厅敞开,两旁松柏苍翠,主子们规端方矩地垂手而立,姿势恭敬。
冯氏没明着说, 玉嬛也就当作不晓得。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