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快步走至屋前，催促道：“女人，大人返来了，叫你畴昔呢，有话要叮咛。”
“半夜。”
玉嬛放缓脚步，远远打量他身形，垂垂靠近，梁靖已收剑入鞘。
没多久，小丫环便返来禀报, “晏公子昨晚半夜返来的, 刚起家。”
“是啊。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先前有人追杀你，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就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嫩笃定，“何况你脱手相救，是美意。”
但现在案子在永王手里，秦骁受制于人，只能任凭永王摆布，想脱手脚并非易事。
换作畴前，她只觉此人英姿勃发，边幅出众，虽讳饰着不肯说家世，却也有那么点可亲的味道。现在再看，却觉那冷僻淡薄的神情下藏了太多心机，像是安静湖面掩住翻滚波澜，深不成测，哪怕是帮了谢家，还是让人看不透。
梁靖想起那一面之缘和她的婉拒之辞，眸色稍黯，随她进屋。
回城的时候路过裁缝铺，他另买了一套穿，本来那件临时留在了铺中，筹算等那边洗洁净熨好、补缀了破坏处再去取。
她上了点年纪，就寝浅，每日五更起家，这会儿已是精力抖擞。
“能出来练剑，看来伤势也快病愈了。”玉嬛瞧着他，标致的眼眸似笑非笑，“传闻昨日晏大哥出门买东西，是何时返来的？”
现在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梁靖听罢，眸色微沉，眼底浮起寒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秉公办案的姿势，毕竟是藏不住狐狸尾巴，要把脏水往东宫泼，想必不出几日，秦骁便能架不住酷刑，招认出东宫太子来。
现在回想，那场景仍叫她胆怯。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总算返来了吗？
他竟然返来了？
玉嬛稍觉不测, 也没了困意, 仓促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 也来不及多打扮打扮，套了件薄弱的锦衣在外头，便直奔客院而去。
看外套天然是无妨的，但她要的那衣裳……
玉嬛颠末的时候，还顺手掐了两串半开的花苞递给中间洒扫的丫环，“送到东跨院去，叫石榴拿净水养着。”
玉嬛“嗯”了声，又问，“那晏平呢？”
屋子里安温馨静，两人隔着半步的间隔，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微微俯身。
客院门口长着两棵槐树，枝繁叶茂，绿意深浓。门前大片的空位，拿青石砖整齐铺着，两侧栽了百来竿翠竹，如凤尾苗条森然，苍翠欲滴。夙起的鸟儿啾啾鸣叫，扑棱棱展翅飞走，只留竹枝乱晃。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比方他昨日挥剑对敌，血溅在银色的面具，那股狠厉干劲就跟面前的英隽男人差异。
“又是甚么好东西？”他侧身靠在廊柱，眼底厉色收敛，倒有点等候的神情。
他仿佛顾忌伤势，挥剑极慢，但是一动一静收放自如，此中储藏的劲道仍旧难掩锋芒。
实在那一缕香味转眼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思疑，加上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掌控。但是现在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掌控。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