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慧”
谢氏微微朝后靠在暖壁上,看着面前少女娇俏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本来她是等着长女自个儿开口,未曾想到,面前的少女年纪不大,心机却沉稳的很,竟当着她巴巴儿将一盘子点心吃完,拍鼓掌就要走了,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旁的人先耐不住性子,现在她倒是被磨急的阿谁。
话说到一半,徐嬷嬷笑着道:“瞧我,说着话又扯远了,到底是人老了,总喜好话旧。”
徐嬷嬷听得,眸中顿时浮起慈和的笑意,眼角纤细的纹路也不由更深了些。
谢氏眸中闪过一丝甚么,但很快又趋于安静,抬眸看向顾砚龄,似是要透过她看出甚么普通。
“世家的孩子,哪个不早慧?十三岁嫁入谢府的母亲,十二岁入王府为侧妃的表姐,若不是少女慧极,只怕也过不到现在的日子,阿九早日明白这些,倒也不枉我自小教她,将来嫁了人,也不至于为人掣肘,丢了我谢氏门楣。”
徐嬷嬷听了,见谢氏说的更加严厉,微皱的眉稍稍和缓了些,随即道:“太太说的也对,倒是我多忧了。”
想到此,徐嬷嬷不由为本身所想而惊。
“日久见民气。”
徐嬷嬷飞速的看了眼谢氏,随即垂下眼眸,她讶异的是谢氏在乎的竟不是顾砚龄对二房态度突然的窜改。
少女娇俏的声音将谢氏的思路拉返来,谢氏安静了神采,只将手肘倚在炕桌上,微微挑眉看向顾砚龄,虽不语,眸中倒是表示顾砚龄说下去。
本来垂眉低颌的徐嬷嬷听得此话,不由惊得抬开端来,面前的少女悄悄的坐在炕桌边,唇瓣微微弯着弧度,温馨的如同雨后一枝犹带着水珠的玉兰,声音再和顺不过了,可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倒是氤氲着冷冽之色。
说罢端方的行了礼,这才出了屋子。
谢氏办事向来妥当,天然但愿一手教诲的顾砚龄也能如此,毕竟在谢氏眼中,出自陈郡谢氏的女儿,断不能是个毫无思虑,打动无脑的花瓶。
谢氏悄悄看着顾砚龄消逝的软帘处,沉默不语,见一旁的徐嬷嬷微皱着眉,欲说还休的模样,便好笑的抬眸看畴昔:“嬷嬷想说甚么?”
可现在,徐嬷嬷再抬眸看向灯下的顾砚龄,恍然间她发明,从藐视着长大的女人不知不觉间,更加像现在的谢氏,一样清冷的眸子下,谢氏是由出身教养所培养出的对不关己之事的淡然,可大女人不过才十二,眸底却像是一方古井深潭,沉的让人看不清,就像是经历了世事普通,如许的眼神,是现在安国府老太太都未曾有过的。
谢氏语中带着几分疏离道:“嫡亲至疏伉俪,连伉俪尚且有辩论疏离之时,更何况隔了房隔了辈的,我们不得不防。”
谢氏这才点了点头。
电光火石间,一个似是而非的动机从徐嬷嬷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徐嬷嬷神情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顾砚龄。
谢氏接过徐嬷嬷的话,见徐嬷嬷担忧的点了点头:“女人到底才十二,畴前虽也聪慧,但却也不至于这般……”
她记得了,一样的眼眸,她曾在陈郡谢老祖宗的眼中看过,只不过一眼便能让人不由生出畏敬之心来。可谢老祖宗倒是皇敕诰命,出身平陵姜氏,以乾元朝首辅之孙的身份嫁入了谢氏,掌管谢氏这个百年望族已是三十余年。
谢氏神采并未因徐嬷嬷的话有所异动,反倒是唇畔浮起一丝笑意,随即摇了点头:“我倒与嬷嬷所想分歧。”
“可不是,当时还那样小的个儿,现在都已经这般大了……”
谢氏定定的看了顾砚龄半晌,随之眸中划过一涓滴不粉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