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个孩童一边拉扯着线,一边小跑着,时不时停下来回身扬手遮住晃眼的日光,瞻仰蓝天中或胡蝶,或蜈蚣,或燕子的鹞子,随即相互攀比着谁放的高,谁放的低,暴露几分对劲的笑来。
大兴自建国便尊玄门为国教,当年建国太祖曾亲身来到悟真观,并亲手誊写此匾,后高故国法规定“道大佛小,先老后释”,尊奉老子为“太上玄元天子”(注:此处援引唐高祖期间),因此玄门举国流行,而悟真观的香火更是昌隆至今,如此玄门倒压了佛教一头。
顾砚龄刚捻裙跨过门槛,便瞧着一个身穿灰蓝道袍的小道走了过来,双手相抱,举于胸前,朝着顾砚龄微微作礼,继而道:“顾长女人。”
醅碧和绛朱会心肠址头,留在了门口守着,顾砚龄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手中顿了一瞬,毕竟全然推开,闪烁的阳光随之洒进房内,落在一抹水蓝的裙尾上。而下一刻,门再一次被掩上,将那一抹亮光关在了门外。
愿这一世,她能护得身边的人,让宿世的恶梦逆转。
心中默念,顾砚龄掌心摊于上,悄悄至于额前,哈腰将头悄悄叩在蒲团之上,立在案边的道长随即执起小锤,小扣案上的引罄,随即清澈的引罄声回荡在大殿当中,环绕回旋于漆柱之上,让人思路为之一清,仿佛能扫荡人的心灵普通。
劈面的少女微微一愣,她从未听到别人与她说过请字。
顾砚龄看着这一幕微微入迷,随即覆下眼眸,扫了面前面数辆马车,收回打车帘的手道:“未想到本日来京郊的人倒多。”
“那我便与你做个买卖如何。”
顾砚龄立在门内,看向寒梅挂屏下坐着的少女,面貌并非令人见之冷傲,倒是可贵的舒畅,白净的小脸,小巧的唇瓣,嘴角边两个酒涡,眸中老是带着几分江南少女和顺的笑意。
顾砚龄摇了点头,看了眼观中道:“还是先去大殿供奉敬香,待真人讲道毕再叨扰的好。”
而顾砚龄来此,不但仅是为了见那三月一面,更想见一见这位真人,因为从她展开眼死而复活的那一刻,统统都是没法解释的。
醅碧含笑,倒是一旁的绛朱春秋小些,眼中闪烁着几分镇静道:“京郊悟真观的樱花是大兴一绝,大师许都是去看樱花的。”
顾砚龄并不奇特面前的小道如何识得她,必是于她来之前,府中便已打了号召了,因此只微微颌首,随即语气轻缓道:“真人可在观中?”
“那本日我们也好好赏一赏。”
“你若能如愿进入定国公府,成为定国公府三房的姨娘,摆布顾三老爷的一言一行,我便将卖身契作为头一份贺礼送与你。”
那三月虽不过年方十六,但心机倒是极其工致,听了顾砚龄的话,紧而微微颌首道:“三月虽不知女人是谁,但女人将三月的卖身契从扬州坊中赎出,便是三月的仇人,三月无觉得报,但听女人叮咛。”
沿着竹林小道走了数百步,便见着面前是直通悟真观正门的石阶,这里的石阶恰是由山中的石头开采而来,石缝中模糊生出几根翠绿的小草,倒是生的勃勃朝气。
“女人,奴婢先去替您烧纸拈香。”
而顾敬之不但为她萧瑟了两房姨娘,还几乎一纸休书休了秦氏,终究虽被祖父呵叱住了,秦氏却再也没了跳腾的劲儿,而三房终究倒是这位三月姨娘独大。
进了殿中,殿中人少了很多,顾砚龄捻裙跪在蒲团之上,随即昂首定定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真人像,双手合十。
顾砚龄对劲地一笑,将一杯茶递到了三月的面前,亮如星斗的眸子含笑看着她,像是勾惹民气的鲛人普通轻语:“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他日你也需替我做一些事,很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