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太和三年,仲春
桓容持续点头。
握住儿子的手,南康公主双眼出现血丝,分毫不减担忧。
建康城内,天未大亮,秦淮河两岸已响起人声。
桓祎一根心肠,照叮咛换好衣服,不肯用饭,再次守到桓容榻前。
南康公主脾气刚烈,脾气一旦上来,桓大司马都要躲着。
“诺。”
西晋奢糜,东晋偏安。
“当即遣人去城外大营,奉告那老奴,此事我要究查到底!另有殷氏女,要去做比丘尼?好!我就送她们一程!”
东晋偏安江南,经永和十年及十二年两次北伐,边疆暂得安稳。固然朝堂争斗不歇,以桓温为首的权臣权势同王、谢等高门士族各不相让,百姓却可贵过了个好年。
医者轮番诊脉,再将汤药端上,亲目睹桓容喝下去,才敢擦去额头盗汗。
呆愣两秒,桓容倒回榻上。
“皇后?天子尚且要唤我一声姑!”
河岸两侧,作坊和廛肆鳞次栉比,有店铺伴计已揭开门板,不顾凌晨的冷风,一边顿脚搓手,一边打扫门前。赶上积水的坑洼,实在清理不得,也只能皱眉。
“行了!”南康公主被哭得闹心,坐在榻边,对着桓祎皱眉,“我晓得这事怪不得你,你归去让阿藤给你换身袍子。”
“郎君那里不适?”
前燕君臣未能抓准机会,以雷霆手腕稳定政局,而是抓紧内部争权夺利。乃至宫廷表里、百官之间,闹得是乌烟瘴气,为今后埋下隐患。
“庾道怜算甚么!”
“诺。”
占有限的知识,桓温身后,几个儿子仿佛没甚么好了局。即便桓玄胜利造反,完结婚爹的大业,最后还是被旁人一刀咔嚓,摘走果子。
两人话中的桓氏公子,乃是当朝大司马桓温的第四子桓祎。因本性痴顽,不好读书,不通技艺,乃至不识菽麦,向来不为桓温所喜。
去岁天寒,北地六出纷飞,面市盐车,南地大雨滂湃,几成水患。
他爹不是旁人,恰是赫赫驰名的东晋权臣桓温。那位三次北伐,一次废帝,与慕容垂、苻坚比武,和谢安、王坦之掰腕子,随时筹办造反,向来没能胜利的猛人!
当日,桓容被抬回府内,南康公主大怒。
南康公主肝火狂燃,此番话出口,殷氏女不会再有好姻缘,殷氏也要栽个大跟头。
健仆皆是南府军出身,曾随桓温北伐,通身的煞气,医者哪敢说个“不”字。
南康公主皱眉,实在生不出肝火,摆摆手,让仆人将桓祎带了出去。待到室内温馨下来,回身看向桓容,眼眶不由发红。
未知现下是西晋还是东晋?
桓祎自认犯下大错,回府后便守在桓容床前。一身泥水不说,哭得双眼通红。南康公主即便有气也没法朝他发。
桓容斜躺在榻上,捏了捏眉心,继而摊开掌心,翻看手背,眉间皱起川字。
闭眼睁眼,穿越了。
医者走上前,谨慎扣问:“郎君可感觉头晕?是否欲呕?”
属兄弟及姊妹极少同他靠近。甚者,如桓济普通,更会连同别人欺负这个兄弟。
桓容点头。
“真的?”
苦笑一声,桓容俄然生出动机,是不是该找个处所撞一下,或许能再穿一回?
不管是氐人的部落,还是汉人的坞堡,俱都缺衣少食。不到两月,已有不下百余人冻馁而死。有流民趁机掳掠官仓,几乎变成祸害。
桓容始终昏倒不醒,汤药不进。医者守在屋内,眉间紧蹙,一度想要开口,见南康公主神采丢脸,到底没敢出声。
太和三年,皇姓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