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相互互换眼色,一人忐忑道:“公子伤在脑后,怕是要不好……”
桓祎一根心肠,照叮咛换好衣服,不肯用饭,再次守到桓容榻前。
南康公主脾气刚烈,脾气一旦上来,桓大司马都要躲着。
南康公主探脱手,悄悄拂过儿子的脸颊,想起老仆的密报,银牙紧咬。
此番桓氏欲同殷氏攀亲,传言是为桓祎。殷氏的几个小娘子闻听,皆是神采乌青。更有放言,“嫁这痴顽伧人,莫如入寺去做比丘尼!”
小童感觉奇特,倒也诚恳回道:“郎君刚自会稽返还,恐还不知,郎主上表辞录尚书事,遥领扬州牧,移镇姑孰,现在赭圻驻军。”
因襄阳等地不稳,前秦天子苻坚不得不推迟打算,同东晋和前燕罢兵,尽速调派官员赈灾。
桓容持续点头。
昨日桓祎出门,不知怎的,牛车撞上庾氏马车,当即惹怒对方。不由分辩扬起额马鞭,将桓祎抽落车下。
右衽长衫的前人,守在榻边的雍容贵妇……
“诺。”
孺子燃起香料,遣散室内的药味。
桓容终究开口,腔调微有些生涩,不是洛阳官话,而是隧道的吴语。联络长年随叔父在会稽郡肄业,倒也不显得奇特。
“儿……略有不适。”
河岸两侧,作坊和廛肆鳞次栉比,有店铺伴计已揭开门板,不顾凌晨的冷风,一边顿脚搓手,一边打扫门前。赶上积水的坑洼,实在清理不得,也只能皱眉。
好端端的坐在车上,如何就会滚落?
不过一夜,却如存亡间走过普通。
婢仆退出房门,南康公主坐在榻前,望着儿子惨白的面庞,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邻近天明,桓容再次复苏。
“如有事,当即遣人来报。”
“我父身边可有参军名为郗超?”
至于庾氏和殷氏,还是别想逃!
“明天跟着郎君出去的几个,全都关起来。郎君醒来之前不准踏出门一步。”
“伤处可还疼得短长?”
数名头戴小冠,身着窄袖短袍的男人,仓促跑上船埠,等待自运河来的商船。
两人话中的桓氏公子,乃是当朝大司马桓温的第四子桓祎。因本性痴顽,不好读书,不通技艺,乃至不识菽麦,向来不为桓温所喜。
“郎君那里不适?”
一个动机闪过,桓容展开双眼,板滞的看向帐顶。
“那些高门的事,我们那里清楚。”食铺的伴计撇撇嘴,见掌柜出来,当即忙活起来,不再闲谈。
“我儿这是如何了,为何不肯出声?”
桓容始终昏倒不醒,汤药不进。医者守在屋内,眉间紧蹙,一度想要开口,见南康公主神采丢脸,到底没敢出声。
亲爹身为当朝权臣,树敌无数,就差在脑门刻上四个字:我要造反。
“真的?”
“阿母,儿无大碍。”
太和三年,皇姓司马。
医者轮番诊脉,再将汤药端上,亲目睹桓容喝下去,才敢擦去额头盗汗。
“我问你,我父现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