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蓉含泪回屋,当天饭也没吃,凌氏只当她耍脾气,亦未理睬。
朱明堂考虑半晌,也想不出赵长卿大手笔做慈悲的启事,只道,“你傻了她也傻不了。”
赵勇笑叹,“真不知你这性子像谁,你娘常抱怨我是个傻风雅,你竟比我还风雅,你娘晓得又得聒噪我。”
“娘是不晓得,婆婆只当我是个贼,家里可有甚么,就那么不到三百亩的薄田,向来管都不叫我管一下,支出的银子全都揣本身裤腰带里藏着。家里一天一个荤菜,我略说多个小葱炒蛋,就每天念叨俭仆度日,好似我多么败家普通。”凌三姐没好气道,“当初我生大妞妞时,多么辛苦,想喝个鸡汤也没有,整天就晓得吃鸡蛋吃鸡蛋。还说叫我生,我就是给他们老林家生出百子千孙来,也没人知我的情!”
待朱老太太、朱太爷周年,烧过周年纸,孙辈便出了孝,就是儿子辈的,过了头一年,余下两年也不必似第一年那般严格了。朱家按风俗宴客,本城的外嫁女都去了,赵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去的。
现在看这合座来给赵长卿添妆的朱氏族人,袁氏顿时明白了,不但老一辈的十家皆有人来,便是几位在族中理事的族老也皆着了长辈来添妆。袁氏轻叹,真不是人家赵长卿傻,是她傻了。
今听人家要捐出这笔银钱,诸人又有些别个考虑了,朱大舅爷先是道,“那是父亲母亲给长卿的,她受得了,我传闻她婚事也定了,带了去给丫头做嫁奁,父亲母亲泉下也欢畅。”
凌氏笑一笑,并未说甚么。
凌氏说着哭湿了一条帕子,赵长卿抚着她的脊背,再一次说,“母亲放心吧,我必然会把日子过好的。”
赵勇同凌氏一说,凌氏公然一幅挖她心肝的模样,怒道,“那丫头是不是脑袋不清楚,那么多东西,她不欢畅要,给我就好!捐甚么捐!莫非咱家是甚么大财主!眼瞅着阿蓉阿宁阿宇都大了,结婚的银子都紧巴巴!她竟如许给我败家!天生没财气的丫头!明儿我就把那几箱子东西搬我这里来!免得她每天惦记取往外散!”
小女儿的苦衷,凌氏即便先前不知,现在见这景象,另有甚么不晓得的。凌氏悄悄同丈夫道,“你说,阿蓉同阿腾如何?”
赵长卿笑,“爹爹放心吧,银钱够用就好,留多了也没用。”
袁氏自认不是个笨人,倒是有些看不懂赵长卿的。赵长卿一下子将朱老太太、朱太爷的奉送如数捐了出来,朱明堂袁氏这对伉俪也没甚么酸话了,袁氏还问丈夫,“这卿丫头是不是傻了?”之前就跟个犯官之子定了婚事,现在又把这大笔银钱捐给族里置祭田。朱庆得的那一份,袁氏密密的给儿子存着呢,皆是贵重之物,算起来得好几万银子,那里舍得用。更何况如赵长卿如许捐给族里?傻了不成?
凌氏道,“这叫甚么话?那里是稀里胡涂了,刘千户是你爹爹卫所的同僚,官职比你爹爹都高,端得是好人家。爹娘都是探听得清清楚楚、明显白白、知根知底,才想着给你定下的。”特别是跟夏家比,强夏家一千倍。
伉俪两个说了很多后代事,长女嫁不出去,伉俪焦急闹心,如此眼瞅着要嫁了,又生出很多不舍来。
凌二太太便与回娘家的闺女抱怨,凌三姐倒是不觉得然,道,“阿腾现在是举人,除了姑妈家,莫非就没好人家了?娘也不消在一棵树吊颈死!”
赵长卿订婚以后,便说到了赵蓉的婚事。凌氏暗里同赵蓉说的,“千户家的公子,极有才学的,这就要考秀才了,你父亲都探听过了,品德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