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不晓得,婆婆只当我是个贼,家里可有甚么,就那么不到三百亩的薄田,向来管都不叫我管一下,支出的银子全都揣本身裤腰带里藏着。家里一天一个荤菜,我略说多个小葱炒蛋,就每天念叨俭仆度日,好似我多么败家普通。”凌三姐没好气道,“当初我生大妞妞时,多么辛苦,想喝个鸡汤也没有,整天就晓得吃鸡蛋吃鸡蛋。还说叫我生,我就是给他们老林家生出百子千孙来,也没人知我的情!”
凌二太太劝道,“半子还年青,想多念几年也情有可原,你这是做甚么。就是劝,也得温言细语的劝,似你这般横眉厉目标,你婆婆怎能喜好你?”
凌二太太道,“你莫总说婆家贫苦,我跟你爹结婚时,我们还没分炊,一大师子也只要三百亩地,一处铺子,还不是渐渐过起来的。你们现在年青,莫心急,你看你大姐姐,她出嫁的时候那里有钱给她陪送铺子,现在你大姐姐攒了两处铺子,儿子生了三个,闺女也生了一个,陈家人看她跟宝贝蛋普通。你比她强百倍,林半子比你陈姐夫也强百倍,如何你倒不会过日子了。”
听得老婆好一通抱怨,凌二舅尽管闷头喝茶,并不言语。
赵勇笑叹,“真不知你这性子像谁,你娘常抱怨我是个傻风雅,你竟比我还风雅,你娘晓得又得聒噪我。”
赵勇一时没明白,问,“甚么如何?”
赵长卿温声道,“爹爹、阿宁、阿宇都在朱家属学附过学,这银子,我想捐给朱家属里,算是公产,给族中变现了银钱,置成祭田,这些田亩每年出入不得外用,都要用在族学才行。”
赵勇道,“到时我们也去祭拜祭拜。”
赵蓉哽咽道,“娘问都不问一声,焉知表兄就不肯意呢?我虽不如姐姐,也自认不是那等一无是处的女孩儿。”
因暗里说话,赵勇也少了几分顾忌,皱眉,“这如何能成?我们心知肚明,阿腾心仪的是长卿。阿腾对阿蓉偶然,如果以成绩了婚事,阿蓉如何能过得舒心日子。”
凌氏说破嘴皮子,赵蓉就是铁了心的想嫁凌腾,直愁的凌氏恨不能吊颈,叫丫环炖了燕窝送去,赵蓉又不吃。凌氏与丈夫商讨,“这可如何办?”
“天然要问阿腾的。”凌大太太话间不由带了几分讽刺,道,“不为别的,若此事能成,你二婶子也免得每天窝在房里装身上不好。”
凌氏道,“夏家不宽广,长卿也没要多少家俱,家俱未几,十二台。另有金饰金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四时衣裳、被褥裘皮,这些就有四十台。添妆的能算六台,一共五十八台。”
凌氏说着哭湿了一条帕子,赵长卿抚着她的脊背,再一次说,“母亲放心吧,我必然会把日子过好的。”
赵长卿笑,“家里小事母亲做主,大事还是要听爹爹的,是不是?”还拍起赵勇马屁来。
如许夺目的丫头,岂能因她嫁个不出众的小子便小瞧于她?
细想下来,赵长卿把这笔银钱捐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朱家太爷、老祖宗故去,可儿孙为官者极多,即便没甚么高官,在边城也是显赫人家,又是赵勇的娘家。赵长卿拿着这笔银钱,眼红者不在少数,她捐出来用于族学,朱家人哪怕得不着甚么,心气也便能平了。这话说着有几分奇特,倒是大部分人的心机。
凌二姐一笑,“姑妈向来心软,哪怕婶子不装病,就赖家里住着,想来姑妈也不会来讲甚么。”
小女儿的苦衷,凌氏即便先前不知,现在见这景象,另有甚么不晓得的。凌氏悄悄同丈夫道,“你说,阿蓉同阿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