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秃顶怔了一瞬,赶紧追出去,但是那小哥带着小尼姑拐了几个弯就不见了。而茶寮里规复了安静,秦三对身边的小二低声叮咛道:
小哥诡异一笑,“我说小尼姑,欠了别人情面,不消还的么?”
“没有了。”小哥打了个嗝,摸摸肚子,“好饱。”
小哥拉过发楞的阿一,笑眯眯地从阿一手里挖走那锭银子,扬扬手说:“那这个,就是我的了?”
“没有了?”李秃顶问。
李秃顶神采涨红,恼羞成怒,伸起大手掌就要往那小哥头上扇去,小哥身子歪了歪很奇妙地避开了,只是头上的草帽被他手掌扫中掉落在地,秦三一手拦住李秃顶,沉声说:
分开广陵已有半月,记得那日她下了飞来峰,心急火燎地往广陵城西的慧能寺而去,赶了四天路,成果去到才晓得普宁大师到了兰陵的红螺寺讲经说法去了,据庙中沙弥说此一去大抵半年。不得已她又仓促上路,幸亏遇见了美意的施主,用牛车送了她一程,一边化缘一边赶路,终究到了兰陵城外。
阿一坐在兰陵城外的茶寮里,啃着口中的馒头,食不知味。
“你奶奶个熊的!老子还真是不平了如何样?”粗暴男人李秃顶一脚踢翻了一张桌子,吓得阿一往一旁缩了一缩,几乎颠仆,一个吃饱了饭菜正拿着牙签剔牙的小哥稳稳地扶住她,轻笑道:
这个茶寮,里外飘着一股浓冽的酒香。
兰陵古城为西晋建国君主司马镝飞所建,王朝的福源地。但是兰陵是边疆小城,阔别西晋政治文明繁都,经济也不甚发财,历朝来别说有学士高官在此出世,就连一个小小的状元榜眼都没有过,因而垂垂被很多人忘记。唯有它盛产的美酒“天池玉露”闻名遐迩,酒风骚行,故本地人民风浑厚,不好读书,而对酿酒独占情钟。各个州里对酒乡、酒泉等名号之争为每年盛事,品酒赋酒被看作最为风雅之事。
“酒很香,酒味甘醇绵厚,非细品不能得知,酒劲暖和,有如暖阳微风,细斟慢酌方明此中真意,后劲足,不过三碗恐怕就醉人了。以是喝这酒不宜用大碗,不宜豪饮,不宜仓猝,是以,能酿这类酒的人要么就是知书懂墨的高雅之士,要么就是情怀婉约的清雅女子,你一个大老粗,信赖不是你能酿出来的……”
“秦三,是不是你对从徽州来的客商说我家的南泉香比不上你的玉冰烧的?!害老子失了盘买卖!老子奉告你,明天老子非得讨一个说法!”
“你说甚么?!”不想李秃顶耳力极好,向这边看来,眼睛眯了眯,一把抓过阿一,粗着嗓子说:
“如何?跟你的脖子有甚么分歧?”
李秃顶正要生机,小哥望着他说:“这酒是女人酿的。”
说罢拉着阿一的袖子大步走出了茶寮。
“奉告公子,应当就是那小我,来了。”
“我来代小尼姑喝这两碗酒如何?”小哥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世人这时才看清楚这小哥长了张女人才有的瓜子脸,神采有些黑沉,脸上尽是麻子,嘴唇长得有些歪,如许一搭配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丑。
李秃顶也不笨,当即看出端倪,扔出两文钱,然后往阿一手里硬是塞了一锭银子,说道:
“这玉冰烧闻起来酒香淡然,但是一喝之下口感甘冽酒味浓烈,酒劲实足,似有火在五脏六腑间伸展燃烧,的确是好酒。闻说兰陵西北处雪山上有一飞琼瀑布,掌柜的大抵每年春季雪融时取瀑布融下的雪水来酿制此酒,故酒虽不香,但胜在口感冰冷而酒味又足。”
一旁竖起耳朵听热烈的茶客哄的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