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承担里除了换洗的缁衣和那封信外,别无他物。
吃了这个馒头,大抵能抵一个早晨的饿吧,就算被骂了被打了被罚了都不管了。她偷偷地瞥了茶寮里那位卖酒的中年男人,把最后一口馒头用力地塞进嘴巴里,鼓起勇气走到那男人面前,嗫嚅着说:
李秃顶神采和缓了,他又喝了一口,皱皱眉,然后渐渐地一口接一口把整碗酒都喝完了。
秦三走过来拉开惊骇的阿一,淡淡的说:“李秃顶,你我的恩仇不要牵涉别人。小尼姑,一个馒头两文钱,结了帐就走吧。”
“这玉冰烧闻起来酒香淡然,但是一喝之下口感甘冽酒味浓烈,酒劲实足,似有火在五脏六腑间伸展燃烧,的确是好酒。闻说兰陵西北处雪山上有一飞琼瀑布,掌柜的大抵每年春季雪融时取瀑布融下的雪水来酿制此酒,故酒虽不香,但胜在口感冰冷而酒味又足。”
阿一坐在兰陵城外的茶寮里,啃着口中的馒头,食不知味。
“酒很香,酒味甘醇绵厚,非细品不能得知,酒劲暖和,有如暖阳微风,细斟慢酌方明此中真意,后劲足,不过三碗恐怕就醉人了。以是喝这酒不宜用大碗,不宜豪饮,不宜仓猝,是以,能酿这类酒的人要么就是知书懂墨的高雅之士,要么就是情怀婉约的清雅女子,你一个大老粗,信赖不是你能酿出来的……”
“没有了?”李秃顶问。
“你说甚么?!”不想李秃顶耳力极好,向这边看来,眼睛眯了眯,一把抓过阿一,粗着嗓子说:
“是……我祖母留下的方剂,”李秃顶不美意义地嘿嘿笑了两声,抱拳道:“受教了,刚才多有获咎,包涵。”
李秃顶正要生机,小哥望着他说:“这酒是女人酿的。”
小哥挑挑眉,问:“喝你的啥?我对光秃秃的东西一贯没兴趣。”
阿一窘在原地,不知如何言语。
世人都笑了,但是李秃顶的火气仿佛被这句话淋熄了一样,讪讪地问:“何故见得?”
“放开你?你跑掉如何办?”
“秦三,是不是你对从徽州来的客商说我家的南泉香比不上你的玉冰烧的?!害老子失了盘买卖!老子奉告你,明天老子非得讨一个说法!”
“奉告公子,应当就是那小我,来了。”
秦三瞥了来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谁的酒好谁的就不好,用得着说的么?李秃顶,你的南泉香上月才卖了二十埕酒,我小小的茶寮,玉冰烧就卖了五十埕,有本领,你卖个五十埕看看!”
小哥诡异一笑,“我说小尼姑,欠了别人情面,不消还的么?”
李秃顶也不笨,当即看出端倪,扔出两文钱,然后往阿一手里硬是塞了一锭银子,说道:
“刚好,这儿有个没喝过酒的,秦三,就让小尼姑喝喝看,究竟是你的酒好还是我的酒好!”
“没有了。”小哥打了个嗝,摸摸肚子,“好饱。”
“施主,我……”话还没说完,身子俄然被人卤莽的拉开,一个沙哑而粗暴的声声响起:
分开广陵已有半月,记得那日她下了飞来峰,心急火燎地往广陵城西的慧能寺而去,赶了四天路,成果去到才晓得普宁大师到了兰陵的红螺寺讲经说法去了,据庙中沙弥说此一去大抵半年。不得已她又仓促上路,幸亏遇见了美意的施主,用牛车送了她一程,一边化缘一边赶路,终究到了兰陵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