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寺人除非是瞎了,才会不分青红皂白撞上抬肩舆的人。
他掀起袍衫,跃上车驾,一抖缰绳,清斥一声,催动骏马往宫殿的方向奔驰。
周慧帝满面忧色,回身去搀扶碧瑶夫人的时候,神情专注而和顺。
一个十二三岁的明丽少女,着赤捻金线鲜红绢襦裙,俏生生立在朱红宫墙底下,神情冷冽,眼神凌厉。
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映托着皓雪般的肌肤,白的愈显惨白,红的愈显血红。
进了宫门,称心和快意放下银丝纱车帘,对望一眼,欲言又止。
年初,周双君的车驾撞翻周瑛华的马车。
至于公主经验的是谁,和他们没干系。
袖子是挽着的,半新不旧的茶褐色翻领锦袍,衬着白滚边,袖子里的手长满老茧,手掌枯瘦窄薄,手腕也瘦巴巴的,传说是早夭之相。
宫里的妃嫔们神采各别,大抵是周慧帝实在过分宠嬖碧瑶夫人,她们熬了这么多年,早把妒忌和愤恨熬得干清干净,只剩下一腔难言的苦涩和麻痹。
夏季的暖风像氤氲了甘醇浓烈的酒香,扑在脸上,麻麻的,痒痒的,带着一股厚重的湿气,熏得人欢然欲醉。
周瑛华昂首看看天气,“不知皇姐想问甚么?”
“跟我装胡涂是吧?”
快意抿着嘴唇,没吭声。
周瑛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周瑛华眉头微微一皱,周双君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人,就算她对卫康情根深种,喜好吃飞醋,也不至于癫狂至此吧?
周双君清楚是用心的。
快意和称心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双君的手,大气不敢出一声,恐怕一个不谨慎,太薇公主的脸上就多一条口儿。
百官们留守王城,经心极力劳累了几个月,原觉得明天能获得一点封赏,没想到周慧帝来去如风,连句“辛苦了”的鼓励之语都没留下,一个个不由得面露绝望。
周瑛华直接道:“想说甚么?”
周双君嘲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到周瑛华面前,轻视地瞥她几眼,仿佛周瑛华只是一个轻贱的低等奴婢:“公然会装模作样。先前觉得mm不过是只怯懦怕事的小家雀儿,看到人就吓得直颤栗,没把你当回事。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你清楚是只奸刁的狐狸。”
“公主!”
周双君森然一笑,伸脱手,悄悄抚过周瑛华的下巴。
估计周双君压根没回过百花宫,进了皇城后,衣裳都没换,就守在这儿,专门等着找她算账。
周衡恭敬道:“是。”
随后下船的育碧公主也是一张红扑扑的笑容,挽着周慧帝的另一只胳膊,和母妃说谈笑笑间,目光在接驾的人群中逡巡。
不晓得卫泽是甚么时候跟过来的。
世人见大皇子举止高雅,待人随和,又是内定的太子,算得上是半个君王,内心这才好受了些。
周双君柳眉倒竖:“我问你话呢!”
第二天,周慧帝带领一众皇子和碧瑶夫人母女回京。
才刚走了几步,寺人们俄然惊呼一声,软轿一个狠恶颠簸,直直往道旁栽倒。
周衡不动神采,只作没瞥见。
周瑛华头梳正髻,佩带花冠,穿一袭繁复厚重的宫绸号衣,站在一群贵女们中间。
他公然如卫康所说,不像大要上看起来那么羞怯顺服,起码比周瑛华设想中的要强势很多。
周慧帝想起江玉贞现下怀着身孕,确切分歧适在大太阳底下久站。幸亏傅氏病了没来,不然玉贞岂不得刻苦头?
称心眉头一皱,仿佛想要呵叱卫泽,快意赶紧拉她一下,把她赶进车厢里。
卫康忙里忙外,累得满头大汗,偶然间看到周瑛华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朝她甩甩手:“还傻站着做甚么?皇上都走了,回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