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仓促点了点头,仿佛不想多说,把怀中的丹凤花往周瑛华跟前一递:“这是园子里开得最红最艳的丹凤,我摘的。”
冯尧脚步一顿,转头一看,本来是户部侍郎孟明城。
孟文才气够获得卫文帝的赏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文章写得很好,长于撰写青词。
袁茂更觉宽裕,冷哼一声,把快意的绢子掷在地上,向卫泽仓促见礼,逃也似的飞身走远。
轻风拂太长廊,吹起鬓角发丝,卷帘锦带簌簌飞舞。
孟明城在孟家的不肖子孙们当中,算得上是比较务实的那一个。
曹平拥戴道:“袁大人平时像只乌龟,老气横生,慢吞吞的,明天一滋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因为事关严峻,袁茂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跟做贼一样。
冯尧茫然道:“皇高低了朝,理应是去袁侍讲处读书去了。”
周瑛华的目光落在卫泽的常服上,微微蹙眉:“陛下明天穿戴这身衣裳去上朝?”
她的左手搭在鎏金镶嵌猫睛石玉枕上,晶石熠熠生辉,愈发衬得露在缎绣暗斑纹纱袖内里的肌肤莹润生泽。
孟家家大业大,族中后辈和旁支远系几近占有了大半个朝堂,不过他们大多只是占了个虚职,真正办实事的还是属臣门客。
身后一人喊着他的名字追上来。
而卫泽一点都不见腻烦,仿佛完整乐在此中。
周瑛华命宫女卷起廊檐南面的竹帘,称心和快意抬来一张雕花软榻,铺上簟席,扶她坐了。
他神采欢畅,行动很谨慎,绣花针细细挑起一点捣烂的花泥,垒在她的指甲上。
叮铃一阵脆响,冯家的马夫牵着一匹膘肥体健的骏马行到街口,孟家的马车垂垂远去,人声恍惚,只能听到时不时传出一阵猖獗的轰笑声。
有人用心怠慢卫泽,亦或是决计摸索。
周瑛华表示一旁侍立的宫女接过丹凤花,既然卫泽已经发觉,必定已经做好筹办,那就不必她提示了。
周瑛华还欲再问,卫泽轻咳一声,挥退宫女,曹平识相,也悄悄退下了。
卫泽一矮身,坐在软榻旁的一张小杌子上,常服衣袍随便一卷,掖在蟠龙玉带中,衣摆大喇喇拖在铺着青色玉石的空中上,扬起淡淡细尘。
卫泽拉起周瑛华的手,温热的触感缭绕在指尖,殷殷含笑:“我明天读到一首诗:一点愁疑鹦鹉喙,非常春上牡丹芽。”
相互对付了几句,在宫门口拱手道别。
在袁茂灼灼的目光中,周瑛华缓缓揭开金框盒盖。
两人坐得极尽,飞扬的长发缠绵在一处,幽幽的丹凤花香中混着一抹平淡的瑞脑香,缭绕出一种微醺的迷醉意味。
难怪先生总说,最毒妇民气呐!
周瑛华以手支颐,衣袖滑下来,暴露粉白细致的皓腕,金钏玉镯上镶嵌的流苏串缀叮铃作响。
她的手指纤细柔滑,如同春笋玉芦,而他的指节枯瘦,指腹处结了厚厚一层茧子,是幼时辛苦劳作留下的印记。
袁茂双目赤红,满腔绝望,心脏几近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莫非皇上并不是个可造之材,而是个沉湎美色的昏君?本身挑选尽忠皇上,究竟是对还是错?
卫泽捧着一簇红艳艳的丹凤花,从外头踱步走出去,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袁茂双目圆瞪,看了看周瑛华,又看了看玉玺,再看看玉玺,又昂首看看周瑛华,一脸不成置信。
“娘娘,微臣能够借会商功课的机遇,支走皇上,娘娘能够趁机去寻玉玺。”
她两手悄悄一拍,快意捧着一副雕漆镶嵌铜鎏金托盘出去。
曹平悄悄感喟一声,皇上在朝臣们面前架籽实足,如何一进了含章殿,就跟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如此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