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像是受凉了,快喝碗姜汤吧。”阿殷也不客气,急于偿还孩子。
方才的惊魂在此时终究安宁,阿殷牵着那孩子的手进了驿站,便见秦姝满面错愕的迎过来,用力将孩子揽入怀中,随即朝阿殷道:“多谢女人拯救之恩!”
阿殷就跟在马车前面,见得孩子甩落,下认识的便伸手去捞,只是孩子离得远,她那里够得着。阿殷回马不及,便咬一咬牙松了缰绳,跃上马背捞起孩子。
定王殿下这回到西洲去办剿匪的事,除了遴派武将护驾以外,也安排了文臣跟从,人数倒是很多。这位殿下在军伍待过,做派并不骄贵,一行人都是骑马,只是有位定王故交的遗孀带了四岁的孩子伴同,故而伶仃安排了两辆马车。
步队缓缓行出城门,陶靖率侍卫开道,定王同随行的文官及两辆马车夹在中间,开端又是武将率侍卫断后。那武将不是别人,恰是阿殷避之不及的高元骁,传闻这回定王是领了西洲多数督的头衔,高元骁素得天子赏识,便特地调拨过来,以司马的身份随行。
秦姝叫那孩子也道了谢,才在常荀的伴随下上了二层的客房。
这行动一气呵成,濛濛雨幕中,劲装少女身轻如燕,像是在绝壁上轻巧腾挪的灵狐。
这般凶恶中,一个小孩子哪能逃脱?
意境当然不错,却也叫人着恼——靠近西洲的处统统一道起伏叠嶂的山脉,连绵百余里,中间皆是崇山峻岭,那官道还是几百年来自两封夹峙的山谷中开出来的,两边皆是矗立的山石断崖,晴日里行走都叫民气惊胆战,这等阴雨气候里,更是叫人害怕。
定王本来一向沉默,待得秦姝分开,才走至阿殷跟前,将一枚乳白瓷瓶递到她手里,“服一粒,比姜汤管用。”
快意想要张口,看到阿殷无动于衷的模样时,到底没敢再开口劝说。
看得阿殷毛骨悚然——以阿殷对他少得不幸的体味,这位常荀但是个风骚郎君,当然性子直率无能,对着美人却常会不端庄,虽不会做甚么特别的事,言腔调戏倒是常有的。阿殷有位老友生得都雅,某回被他碰上,便被打趣调戏了几句,加上他生得俊美,言语举止风骚却不下贱,倒叫那女人羞红了脸。
幸亏这是正包办差的时候,高元骁见着她时虽多看了两眼,却也没做甚么。
侍卫们飞奔而过,没人留意她,阿殷稍稍踌躇,撤销了喊人去救琼枝的动机。
这是个甚么步队啊……
四周有技艺矫捷的侍卫奔驰而过,将几个丫环拽到马背上,阿殷跑了半晌,俄然见雨幕中有两道身影逆着人流奔驰而来,倒是定王和常荀。
一语惊醒雨中人,随行的侍卫当即策马往前飞奔,那两辆马车也没命似的往前跑。
一大早赶到宫城外等待,巳时二刻,定王殿下率伴同的官员向天子告别罢了,束装解缆。
阿殷“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他还记得方才在雨幕中如灵燕般救人的身姿,弥补道:“技艺不错。”
定王焦灼的回顾,将她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
一扭头瞧见那道苗条的身影已颠末端楼梯,只留一道秀美的背影,精干的打扮竟叫他想起那日北苑马球场上飞扬的身影。
定王不再恋栈,叮咛驿站伴计引她去客房,也不急着去换衣裳,先看看侍卫们的伤情。
阿殷悄悄的叹了口气,服从陶靖的安排,带着快意和琼枝两个跟在马车前面。
*
她浑身高低早已淋透,湿漉漉的难受,这会儿也急着想换身衣裳,再拿热水沐浴去寒。
只是那雨势垂垂变大,阿殷的视野都有些恍惚了,耳入耳着刷刷雨声,俄然发觉山谷里仿佛有甚么奇特的动静,正要留意细辨,就听前面常荀大声喊道:“垮山了,快往谷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