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乱乱的旧事袭上心间,耳边的琴曲和面前的舞姿全都泯没,面前只要疆场烽火和浴血奋战的将士。
直至子时,那伙人才出了阁房。
随后便是定王,走路比旁人稳妥很多。
这劝酒就跟打群架似的,不管他酒量吵嘴,人数多了,总能占个上风。
姜玳天然不是闲得没事来这里逛,明白了常荀的狠恶守势,怕本身酒意沉了抵挡不住,便叮咛小丫环,将斜劈面的长史他们请来,一起热烈。
外头夏柯已经备好了马,返返来驱逐定王。
甚么乱七八糟的……
舞曲正酣,姜玳几次劝酒,大多都被常荀挡了归去。
常荀也是摇摇欲坠,被两个侍卫扶着,跌跌撞撞。
阿殷坐在隔间,没了那断续的琴声,便只放心尝菜。
那头姜玉嬛几近已经将脑袋埋进了胸前,面庞涨得几近与腮边鲜红的滴珠耳珰同色,双手紧紧握着衣袖,削瘦的肩膀微微颤栗,似是在死力强忍着甚么。泪水滚掉队滑过脸颊,没入胸前的衣裳,她死死的咬着唇,几近想钻到这地毯上面去。
诸般猜想绕在心头,阿殷坐了几近有一个时候,外头吵吵嚷嚷的,竟又是一堆声音往隔壁去了。内里有些声音听着熟谙,像是刺史姜玳和长史高俭言,常荀酒后含混的声音被淹没在杂七杂八的话语里,也不晓得是真被这些官员围攻灌醉了,还是假装的。
阿殷抬头看着他,敞亮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廊下的灯笼光影恍惚迷离。
阁房香气芬芳,酒意深浓,男人们喝酒观玩美人,姜玉嬛坐在那边,算是甚么?
常荀跟着定王来往,自有一股横劲。
她这间的屋门敞开,能够窥见劈面门口的景象,常荀拉着姜玳往斜劈面去了,阿殷饶有兴味的瞧着门口,便见姜玉嬛低垂着头走了出来。
堂堂西州刺史姜玳的心中,究竟有多轻这贱个庶出叔叔膝下的姜玉嬛?这无疑也是掉姜家脸面的事情,姜玳这般行动,是想粉饰甚么?
他也不消旁人扶,往前走到阿殷身边时,脚步却顿住了。
两处目光相接,阿殷惊奇的看着姜玉嬛的满脸泪痕,顷刻猜到她方才的酸楚哑忍。
沉浸的时候思路狼籍,畴前没有细想过的很多事模糊约约浮上心间,混乱无章,又跳脱荒诞。他的手掌还在阿殷的肩头,不知为何,向来没碰过女子的他,在触碰阿殷时竟感觉很天然,乃至安稳,像是内心空缺的某处被填满。
夜风微凉,吹过百里春的长廊,浓烈的酒气就在鼻端,阿殷亦步亦趋的走在定王身后,发觉他的身材实在也有些扭捏。楼梯处光芒暗淡,前头有个烂醉的官员脚步不稳几乎摔下去,被伴计们抬下了楼梯。
他的目光落在阿殷身上,却没说甚么话,手臂像是抬了抬,随即收归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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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玳满口都是对堂妹的照顾,可他是如何照拂姜玉嬛的呢?那日在姜府献艺固然决计了些,却也不降姜玉嬛的身份,可本日他带着姜玉嬛来百里春,以赏琴为名,却又安排了薛姬这般露骨妖娆的跳舞,岂是闺中女儿所宜。
连常荀都晓得阿殷分歧适这氛围,安排她到隔壁歇息,姜玉嬛却始终坐在那边。
也是个不幸人,定王收回目光。
可他清楚又感觉,他在更早的时候就见过阿殷。
定王皱眉,却也没禁止常荀的胡说八道,见姜玉嬛犹自跪坐在那边,便朝侍卫递个眼色。
阿殷持续盘膝而坐,揣摩这些人究竟是在唱哪出。
外头的马匹早已备好了,定王却站在中庭,抬头望着当空皓月。
“臣没醉,玉嬛——”姜玳唤中间早已涨红了脸的姜玉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