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水波不惊的心俄然狂跳起来,绵软的酒意也在此时猖獗涌上脑海,屋中顿时炎热。
定王浮出个笑容,一饮而尽,自取过酒壶饮了两杯,才道:“自幼习武吗?”
“北庭天寒,喝点热酒,可活血暖胃。有冯远道在,无妨。”定王甚少有如许怡然的时候,低头把玩着酒杯。目光斜落,恰好能看到她腻白苗条的手指落在白瓷上,经炭火映照,愈显纤细柔嫩。
“以是我将来,也会比目下更短长吧。”阿殷伏案低笑,举樽饮尽。
温热的水将酒烫热,垂垂便有暗香散逸。阿殷取酒给定王满上,双手递畴昔,“殿下。”
窗外北风再次怒号,像是那年纵马奔驰在荒凉间,掠过耳边的风沙,异化着将士们的狂歌与喊杀声。这北庭都护府世代相袭,战役无数,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回想。
靠近窗边笼着炭盆,中间一张膝盖高的矮案,两侧是质地不错的厚毯。
阿殷侧头,瞧见了书桌上一束嫣红的梅花。
定王目光一顿,驻留在炭火映照下的斑斓脸庞,那双杏眼目光清澈,不躲不避。
瞧见醉猫般贴在定王身上的阿殷时,冯远道满面惊奇,乃至忘了伸手相扶。
若说宿世,倒是见过的。
但是那也只是几面之缘罢了,她晓得他是定王,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一定晓得。
她畴前何曾跟他见过呢?在都城十五年,她只是个临阳郡主想要死力抹灭的庶女,他倒是高贵的王爷。头回相见还是在那次马球赛上,她拼尽尽力打好马球,只为能博得他一丝重视,他却带着隋铁衣去跑马,半点多余的眼神都未曾分给她。
阿殷接了酒杯在手,被夸奖后忍不住莞尔,“殿下过奖了。”
后果结果都已在影象里恍惚,隔着悠远的光阴,定王却总记得这句话。
定王扶她走了两步,阿殷抱着他手臂也走得东倒西歪,没何如,定王只能伸臂将她揽在怀里,筹算送她回屋。她的身材就算比之同龄女人苗条些,比起他还是低了很多,靠过来的时候,正幸亏他胸前。发间没有珠钗金翠装潢,定王垂目时只能看到她顶心的乌发玉冠,那柔润的玉质如同她的肌肤……
劈面定王手执空杯也不递还,目光只落在阿殷手中酒壶上,“你也满上,随便饮吧。”
“幼时体弱,家父为叫我强身健体,便叫我练些浅近的。厥后感觉风趣,便当真练了起来。”阿殷虽曾与他打仗过半年,到底畏敬深藏于心,此时正襟端坐,答得非常恭敬。
“卑职……”阿殷起了个头,却没说下去。
“这是本地酿的酒,入口绵软暗香,后劲也小。”他取了两只梅花杯,往阿殷跟前递了一只。
掌柜的大略是惯熟了的,带着他到□□,声音热忱,“军爷放心,凡是有客人过来,小的都会问问来处。今儿雪大,除了方才那几个,就只要位贵气的郎君带人前来,你瞧――”他应当是指着这边,“那位就是他的侍从。”这语声落下没一会儿,便是冯远道的声声响起,对付那军士。
屋中,温酒壶中的酒已垂垂饮尽。阿殷另注了酒温上,“殿下,不如卑职叫人送几样下酒小菜?”
已经有十几年了吧,当时候景兴天子还在位,他只是个王府庶出的孩子,因为出世时被相士预言会“弑兄杀父”,便不得父敬爱好。彼时他已经跟崔忱熟谙了,两人道情相投,崔忱比他年长两岁,习武更早,体格也更结实,有一回不知提及了甚么,崔忱拍着胸脯说,“我没本领庇护天下人,不过庇护你,却还是能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