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殷!”定王梦中惊呼,猝然惊醒坐起。
心境仿佛被春雨津润,比之平常柔嫩了很多。
三月的雨凡是下起来,便缠缠绵绵的没个绝顶,外头雨声忽高忽低,屋内却只要薛姬的琴音起伏。
厅里很温馨,薛姬双手扶在琴上,啪的一声,有泪水落下。
阿殷微诧,旋即答复:“恰是。”
琴音渐而舒缓起来,仿佛带得那雨势都迟缓了,阿殷自斟茶慢喝,倒是望着那书房微微入迷。
如果前面那些怪诞奇特的梦境只是让他思疑,那么这个梦境,就是让他惊骇了!
他那里都好,那里都无可指责,那里都让人眷恋倾慕,只要一样不好,他生在天家。
阿殷看过那边阵势,低声道:“隔得有些远,来得及吗?”
她长身而立,身后便是连缀的雨幕,两侧昏黄的灯笼散射昏光,照得她面庞愈发精美。
阿殷俄然感觉,比起这座光辉巍峨的王府,其实在西洲的日子,仿佛还更值得沉沦些。当时定王身边人手不敷,很多事也都交给她办,乃至那次看望铜瓦山,都是定王亲身带了她指导,叫她学到好些东西。
背后掌心皆是盗汗,定王乃至觉出一丝冰冷。
比起陶靖的魁伟健朗来,贾青岚到底失于文弱,闻言退回坐位,笑让道:“想请不如偶遇,既然郡马也无他事,不如坐着喝一杯?”
阿殷耳听得雨声淅沥作响,逐步暗沉下来的夜幕中,只要雨声回荡。
“父亲,那边坐着的是不是他?”阿殷驱马赶到陶靖身边,低声问。
而在另一头,阿殷和高元骁纵马往北边的虎头石去,马速却并不快,只涣散催马前行,闲谈起来。这边风景比之南侧稍逊,行人也颇少,远远瞧见前面有道斜坡,高元骁便驻马,道:“我们就在此等待。”
“服从。卑职辞职。”阿殷恭敬的冲上首三人施礼,旋即带了薛姬回吟香屋。
陶靖随之望畴昔,旋即同高元骁换了个眼神,往那酒楼而去。
因寿安公主与临阳郡主交好,阿殷也见过贾青岚好几次,此时看其侧影,便认了出来。
――竟是厚着脸将昨晚那冷脸全都推给了醉酒。
“卑职明日想乞假一日,不知殿下可否恩准?”阿殷没想到定王会主动提及,当时应对,稍有忐忑。
高元骁便朝几位同僚告别,带着阿殷往虎头石那边去,陶靖则带了陶秉兰入酒楼,到得三层,父子说话声吸引了正在窗边独坐的驸马贾青岚。
――若这是纱屏,她便能看到,此时的定王,也正将目光投往这个方向,面庞虽冷肃,眼底却和顺。
按理来讲不该该。但是定王对此并无十成掌控,加上梦境实在骇人,反倒有些不敢坚信。
倘使这些梦境真的是预示,那么阿殷会因为甚么而上了法场?
如果他不是王爷,她实在很想,嫁给他。
她的面貌极美,哪怕都城美人如云,后宫粉黛三千,也没有人能及得上她的眉眼。
也不知是因为相处的时候渐多,还是因为她住在近处,叫他睡前总忍不住想想,自回京后就极少做梦的他,迩来又开端做梦了。内里的雨声时断时续,梦里仿佛也是一片迷蒙,像是彻夜被雨幕覆盖的景象,梦里竟然又是她在乞假,只是换了身女儿家的装束,是他畴前给她挑的那袭银红洒金披风。
那么,今晚这个恶梦莫非也会产生?
三人天然不是纯粹为赏花而去,纵马到了绿螺矶,三三两两的倒有很多游人。
沿着河道蜿蜒而上,一边是峻秀奇峰,另一边是清平郊野。
定王心中狂跳,如有鼓擂,抬起手背放在额头,只觉满是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