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骁就在阿殷身侧,趁着陶靖跟人说话时,便问阿殷,“往北十里就是虎头石,要去看吗?”
他的身后是卖力夜间值守的侍卫,因为身高矮了大半个头,法度又跟不上身高腿长的定王,亦步亦趋的撑伞随行,非常吃力。
他本来虽也思疑代王不循分,却并没有挖出太多蛛丝马迹。直至西洲剿匪时,从屠十九寨中捉到景兴余孽,回京后又从高元骁处查得些隐情,才知代王和寿安公主暗里里有很多小行动,临阳郡主也牵涉此中,这已是不争的究竟。但是目下恰是皇上要削世家权势的时候,民气本就不稳,代王的野心又证据不敷,若不能一击必中,反而会自陷危境。以是他现在在做的,只是先掏空姜家的根底,待得他们有力煽动,才气稳妥除了心胸不轨之徒。
实在定王也不是那样冷肃不结婚近。假扮伉俪同业的那回,他不就非常体贴,常照顾着她,乃至鄙人断崖时亲身探路吗?另有去北庭的路上喝醉那回,也是他放纵酒后枉顾尊卑的她,亲身送回屋中。
阿殷俄然感觉,比起这座光辉巍峨的王府,其实在西洲的日子,仿佛还更值得沉沦些。当时定王身边人手不敷,很多事也都交给她办,乃至那次看望铜瓦山,都是定王亲身带了她指导,叫她学到好些东西。
高元骁便朝几位同僚告别,带着阿殷往虎头石那边去,陶靖则带了陶秉兰入酒楼,到得三层,父子说话声吸引了正在窗边独坐的驸马贾青岚。
无关紧急的事情,才不消给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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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自朱砂玉兰间穿行而过,可巧碰到高元骁,四人结伴而行,直往前面的酒家去。这酒家离朱砂玉兰不过几百步远,建得都丽堂皇,算是这一带最精美贵丽的酒家,内里的客人天然也多是达官朱紫。本日东风和畅,天暖气清,酒家坐落在山川之间,内里客人多将窗扇翻开,喝酒观景。
“虎头石就在此处?”阿殷的欣喜非常逼真,当即道:“可贵本日过来,怎可错过!”
这般思路漫漫,不由又想起那晚借宿农家。两人在那粗陋屋舍当中,她占了定王的被褥睡,开初还谨慎谨慎,厥后却睡得深沉,次日醒来,外头也是如许迷离断续的雨声。那次的看望实在风趣,彼时她多大胆,敢吟鞭指着铜瓦山的主峰,说要将周纲亲手拿下,还敢在定王做戏时,环住他的腰说那些浑话。
阿殷咬了咬唇,顺手去拈糕点,部下扑了个空,这才发明那一盘软糯的金丝卷竟然已经被她吃得精光。至于剩下的两盘,也都被吃得七七八八。她便又取了块蟹粉桂花糖糕渐渐吃着,决意不去想那些无能为力的事,甜腻的味道渗入唇舌落入腹中,像是在北庭的巩昌城喝过的牛乳甜茶,让民气中稍添愉悦。
比起陶靖的魁伟健朗来,贾青岚到底失于文弱,闻言退回坐位,笑让道:“想请不如偶遇,既然郡马也无他事,不如坐着喝一杯?”
定王将她瞧了两眼,也没作声,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便又拔步往廊下走。这一起冒雨而来,身上虽未落雨,披风却也是沾湿了的,他顺手解下,转头见阿殷还跟着身后,便问道:“有事?”
“无妨。”定王却浑然忘了昨晚的事,又叮咛刚从屋里出来的老嬷嬷,面不改色的道:“叫人做碗醒酒汤备着。”
――竟是厚着脸将昨晚那冷脸全都推给了醉酒。
“无妨,等他们走近时,我们再往前走。届时冲畴昔顺手救人,更见天然。”
贾青岚起家迎了,见他们只是父子二人,便道:“郡马这是?”
阿殷刚入府那日,礼部来的老先生便教诲过,似她这等近身陪侍定王的人,乞假时必得求得定王点头。且乞假的来由必须合法,断不能欺上瞒下、谎报扯谈。她天然不敢欺瞒定王,便道:“初六那日家父有事要带卑职去京郊,叮咛务必前去,还请殿下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