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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便是他自讨败兴了。
当时被违逆的肝火虽被压下,却并未消去,他带着定王去了就近的宫殿,屏退宫人,待得殿中清净,便厉声道:“跪下!”
这虽是责备,却到底有些父亲的姿势了,比之畴前的君臣泾渭清楚稍有分歧。
阿殷本来跟常荀说得热烈,见定王起家跪畴当年便留意。只是彼时百官尚自窃保私语,他们离得远又听不清,直至元靖帝怒而起家,百官雅雀温馨后,才凭定王那番话听出了原委。
定王抬眉,看到永初帝面上浓烈的不悦。
高元骁的来意既然是各自心知肚明,贰心伤之下,也未避着常荀,只朝阿殷道:“我只问一句,你想清楚了?”
定王没有辩驳,跪伏道:“儿臣自知有罪,愿领惩罚。”
她竟然要嫁给定王?
她不晓得定王需求多少勇气,才敢在永初帝的雷霆之怒下,还是安稳无波的回绝婚事。但是从他语气言辞,阿殷却能察知他的笃定。只是永初帝那大怒的神采令她害怕,恐怕皇上为此怒惩定王。担忧之下,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手指紧扣在桌案,能看到纤细的青色经络。
他虽也是四品以上官员,却因本日卖力戍卫,未能享用宴席。宴席上的动静并未逃过他的耳朵,永初帝歇了肝火重新添酒开宴后,他便寻了交厚的内监扣问,得知委曲启事。他前阵子受命外出,并不知礼部提亲的事,得知定王要结婚,最早想到的便是阿殷。随后跟同僚探听,得知他猜的半点都没错。
清宁宫外,阿殷跟常荀才出了宫门,便被人叫住了,回过甚,倒是高元骁。
阿殷旋即抱拳道:“高将军若无他事,先告别了?”
“领惩罚,领惩罚……你当朕真是想惩罚你!”永初帝恨声,“朕之前虽忽视了你,却也晓得你的本领。你要娶侧妃,娶谁都行,朕也未曾禁止,连礼部的仪制也不顾了。可这王府的正妃该如何用,你莫非不晓得!朕统共就三个儿子,你还要添堵。陶家那女人当然不错,当个侧妃照顾着也就是了,却又碍着高家甚么事!累得我还需为你善后。”
阿殷她竟然要嫁给定王了?
高台之上氛围顷刻冷酷,近处众臣与贵爵公卿闻声,皆讶然看向定王的后背。这位爷背负着杀神之名,脾气也颇张狂,向来冷肃不近情面,前两年没少在朝堂上对永初帝顶撞。厥后他率兵出征,在疆场九死平生,返来后性子才稍有收敛,对天子也愈发恭敬。乃至迩来姜家的事情,他固然还是行事冷厉,却明显是阿谀天子旨意,忠闲事君。
看向永初帝时,公然见他被太子言语激得肝火更盛。他双手撑在案上,目光利刃刀锋般扫过来,就连胸膛随呼吸的起伏都更加清楚,明显是气怒已极。
永初帝面色已无笑意,俯视跪在地上的定王,“你是要抗旨?”
永初帝面色稍稍和缓,抬手叫人扶着谨妃入坐,本身也坐回椅中,板着脸道:“果然是没半点长进,这恶劣鲁莽的性子,至今不改!倒是朕失策,几乎委曲了高家。”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尚且跪着的高相,命人搀扶起来,再一瞧高夫人身边将头垂在胸前的高妘,忍不住瞪了定王一眼。
永初帝目中蓦地现出喜色,自御座上缓缓站起,沉声道:“你说甚么?”那一瞬,帝王的威仪裹挟肝火喷薄而出,那双曾在朝堂震慑群臣的眼睛盯向定王,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人几近不敢呼吸。永初帝向来正视颜面,当年让景兴帝“禅位”,这些年善待代王和寿安公主便是见证。现在他当众赐婚被拒,当着群臣和高相的面,自是大怒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