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若晓得定王那般看重陶殷，以代王的行事，毫不会如此草率。
阿殷见他气定神闲的停在那边，还是催马到了身侧，“殿下骑得好快。”
“郡主当时神采都变了，必然已知殿下之意。卑职不该拿这等家务琐事来滋扰殿下，心实惶恐。”
——让阿殷出去抛头露面做侍卫，已经是她做出最大的让步了，现在定王竟是要让阿殷搬去王府？
“你总在前面偷窥我？”厚颜之语，说得一本端庄。
但是定王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她不好视而不见，只好施礼号召，“定王殿下。”
“为何？”定王脚步稍挪，正对上临阳郡主，气势愈发威仪。
跟这个天子亲生的王爷比起来，她这外姓册封的郡主哪另有“矜持身份”的资格？
这回她稳住了阵脚，一瞬的心跳畴昔，垂垂寻回了平静。她的面上早已烫热，如玉的脸颊微露粉色，心知定王本日是当真扣问，她稍稍握拳，决计说个清楚——毕竟，遁藏向来都不能处理题目。
定王见她始终躲闪不该，便收了戏谑之心，道：“我不是谈笑。陶殷，你在旁的事上一贯胆小，怎的此事却总不肯信？”
临阳郡主面上如有火烧，忍下了这含蓄的热诚，只对峙道：“只是怕她春秋有限，不懂事，打搅了殿下。鄙府固然寒微，却也有宅院够她居住，殿下的美意我明白，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多少要顾及名声，还请殿□□谅。”
阿殷骇然昂首，对上他一本端庄的目光。
定王半晌未语，见她始终保持施礼的姿式，握在手中的马鞭伸出，抬起她的手，算是免礼，也不越矩。
这动机何尝不是代王胸中压着的？
两人就站在高山之上，身后是越来越峻峭的山岳，前面断崖腾空，有一棵老树斜生。本日天朗气清，渐暖的阳光洒遍山野，能够看到西苑马球场中如蚂蚁搬爬动的身影。超出西苑，是纵横棋布的农陌桑田，柳荫覆盖的官道如绿龙般蜿蜒向前，城郭模糊，那座雄浑威仪的城门在护城河的环抱下寂静而立。超出鳞次栉比的民居，朱雀长街笔挺向前，极远处便该是光辉巍峨的皇城，庄严又持重，繁华又刁滑。
阿殷跟着定王回到马球场外，那边已然规复了次序。
她的声音还未落下，定王已然转成分开，身后侍卫呼啦啦整齐跟上去，不过半晌就甩下了她。
他面上阴沉垂垂消去，叫寿安公主和代王妃先行出去，继而看向定王。
阿殷因庶女的身份而刻苦，更因临阳郡主的横刀夺爱，目睹过父亲宿世毕生的痛苦。一人一心，白首不离，那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她心中种下的看法。
阿殷突然回神，对上定王似笑非笑的目光，竟自失措。他本来就比她高，黒狮子也比阿殷的马结实，此时那道微俯的目光瞧过来，竟像是直直撞入心中。阿殷不知为何面上有些发热，发觉刚才本身真的是在偷窥他，忙道：“卑职……不敢。”
阿殷马术精绝，也不惧这等山路，只是骑的马远不及黒狮子脚力，远远循着定王的身影跟畴昔，最后在山腰一处凸起的绝壁边看到驻马观景的定王。
寿安公主也劝道：“皇兄何必怪嫂嫂，她还不是为了皇兄着想。”
定王上高台同太子回禀了代王伤势，说那只是擦伤，疗养数日便可，不必担忧。又说本日代王负伤，虽属不测，到底也与他有关，他日他会在府中设席，令从西洲带来的乐姬献曲，以慰代王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