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表情,是这么多年从未曾体尝过的柔情。
夏铮啧啧称叹,“陶侍卫可真是好眼力,难怪定王殿下那般正视。只是……”
内心又愁又愧,阿殷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汤药,心下一横,拿过碗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苦涩的汤药味道充满在口中,她乃至连气都不敢换,丢下药碗,取过中间的净水便漱口。这中间行动非常迅捷,仿佛刚喝出来的是□□,若不从速漱出来,便会蚀了唇舌似的。
是夜因有蜜饯在手,阿殷很痛快的喝了药,晚间蒙头大睡,次日凌晨起来,便感觉浑身轻松。虎帐中穿女子裙衫太惹眼,她还是换回了侍卫的衣衫,遥遥闻声远处军士们练习的声音,便是蠢蠢欲动。
定王这些年已经不如何做梦了,即便有梦,也是幼年时的恍惚影象和疆场朝堂,梦里他果断的杀伐定夺、挥剑厮杀,或激昂或哀思,都是一个皇子埋没着的人生。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梦见一名女人,并且梦里的他,竟然会迷恋那双藤蔓般缠绕的手臂,甘心被她依托,想将她揉在怀里。
阿殷自幼便离了南郡前去都城,从未去过故乡,陶靖和奶娘讲起昔日的事情时,总因怀想冯卿而伤神,未曾细说。现在遇见夏铮倒是少了顾忌,因而从那边风土情面说到名胜古迹、风趣风俗,听得阿殷神驰不已――冯卿是太傅之女,被人救出后有很多处所能够落脚,她终究选了南郡,想必那也是个极美的处所!
饭后睡了会儿,迷含混糊中被人唤醒,阿殷展开眼,床边有人正在看他。
她勾唇笑了笑,乌黑的头发被水渗入,湿哒哒的垂在腻白圆润的肩头。
少女上马时身形较着晃了下,定王眼角余光瞥见,这才发明她的神采不太对劲。平常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点惨白,阳光映照下,两颊却微微发红,她的眼神也不似平常清澈明朗,睁不开似的微微耷拉眼皮。
这天然是不能怠慢的,夏青是个粗人,也不作他想,当即叫来军士,“请这侍卫安息,安排军医畴昔瞧了熬药,不得迟误。用药前先备些饭菜送畴昔,想必她也饿了,叫两个军士在身边照顾。”
“本来你就是陶殷!”夏青又是不测又是欣喜,“你都长这么大了!上回遇见陶靖,他还说带你来了西洲,不成想,哎呀,陶靖有本领,本来女儿也这么短长!铮儿瞥见没,人家都能跟着殿下做事了,你却还就这点本领,多学学!”
“取马,去虎关。”定王看她无恙,避开巡查的山匪,便大步朝昨晚借宿的农家而去。
两骑健马奔驰而去,一个时候以后,到达虎关折冲府。
任她有多大的胆量,头一回走这般险峰,不免露怯。
“像是染了风寒。”阿殷并未坦白,声音都降落了。
果然虎父无犬女,陶靖文武兼修、姿容出众,生个女儿也是这般超卓。
这会儿已近巳时,府中兵士正在校场上练习,守门的军士入内通传,不过半晌,便见身着都尉官服的中年男人带了两名副将迎出来,持礼拜见定王。此人天然就是夏青了,刚正的阔脸上蓄了胡子,皮肤乌黑,他本就生得虎背熊腰,被那甲胄所衬,更显威武。
“不必,我本身来。”阿殷想了想,又将那套侍卫衣裳翻出来放到屏风后的浴桶边,道:“待会烦劳将换下来的衣衫洗洗,晾在屋里便可。饭菜先放着,姜汤如果到了,先拿给我喝,多谢。”
因连日劳累,明天又跟夏青商讨剿铜瓦山匪贼的事,昨夜定王睡得格外沉,梦境便恍惚而断续。梦里不知身在那边,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恍忽的梦中虽看不清她的脸,定王却万分确信,那是他的侍卫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