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厨房不算大,却非常整齐,加上快意不时就会拿酸笋来做些开胃的吃食,食材也都是现成的。外头的风愈来愈凉,垂垂飘起了雨丝,定王掩上窗扇,叮咛快意出去,他亲身燃烧给阿殷打动手——畴前行军在外,他虽不必亲身脱手造饭,却也曾尝试过,这会儿虽不甚谙练,应阿殷的指导帮手打理,倒也很顺利。两人自了解以来,都是定王叮咛阿殷东奔西走,本日轮到阿殷使唤定王,也颇别致。
她敏捷瞧出了此中短长。
阿殷微愣,“那是……临阳郡主?”
“宴席很无趣。”定王将她抱得更紧,“太子被禁足,皇后见到我天然没甚么好神采,父皇虽在行宫,心机却还在朝堂,母妃这回又不在,坐着也是无事。倒不如来找你。”
雨势渐盛,外头树木被打得刷刷作响,厨房里两人忙活,倒是别成心趣。
姜玉妩抬袖将眼中的昏黄拭净,并未发觉不远处泛着寒芒的箭头——
糕点和饭菜顺次摆开,两人费了很多心神做出的酸笋鸡皮汤摆在比来处。
如她先前打趣时说过的,久佩此香,如有日因事走散,还能循着此香寻到相互。
而在陶家,阿殷跟着父兄给娘亲上香遥祭以后,便将姜玉妩抛在了脑后。前仇宿恨已然清理,姜家倾塌,娇纵的临阳郡主也凄然结束,不值得人再费半点神思。固然京中另有代王虎视眈眈,路倒是越走越宽了,今后的路更令人等候。
但是要送甚么呢?
“如果剑门真的与他有关,会如何?”想到能够的成果时,阿殷的面色终究寂然。
待阿殷将最后一味料置入锅中,已是酸笋的香气扑入鼻中,惹人食指大动。
阿殷曾在凤凰岭体味过剑门的凶恶,夜深梦回之时,便总多几分担忧。垂垂的,她又觉出些不对劲——
现在站在陶家这座小厨房中,外头雨声满盈,将都城各处的喧哗隔断开来,他同阿殷亲身整治一碗酸笋鸡皮汤,竟叫他生出久违的等候。数年的杀伐冷厉,寒夜独行后,蓦地寻回旧时的欢愉,格外震惊心底。他乃至想再叮咛快意去买些菜,他来给阿殷做几道尝尝。可惜背面另有事情要做,他不能担搁太久,也只能等从灵州返来了。
这些夜晚,她家内里仿佛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城外的铁峰寺虽无盛名,倒是当年冯卿进京后极爱去的处所,传闻在这寺里为亲人祈福,非常灵验。
不去沾惹外头的骚动,沉下心来备嫁家中,光阴倒是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中秋。
西洲的悍匪不敷为惧,都城的暗箭却最难防备,她天然晓得该谨慎保全。
定王也不打伞,叫阿殷在檐下留步,自出门大步去了。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过任何等候——
那一座天下人敬慕畏敬的都城,于她而言,与府中的华屋丽舍无异,她能够骄横无阻,率性肆意。因为她是郡主,是姜家的女儿,必定锦衣玉食,骄逸豪侈,天生便比那些蝼蚁般的贱民崇高。以是她仗着权势撤除令她不悦之人,夺走旁人故里田产,乃至夺走别人夫君孩子,都感觉理所当然,乃至对那些寒微的抵挡嗤之以鼻。
她的脸上残留泪痕,望着都城,目光茫然。
酸笋鸡皮汤并不难做,阿殷爱吃这个,特地学过做法,味道还算能够。只是没想到,那回在西洲假扮伉俪时髦起露了一手,却叫定王给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