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看着她的神采，也是凄然，叹道：“王妃自嫁给殿下，便对他一片痴心，老奴实在……”
“甚么意义？”
众臣都屏息不敢擅言，代王原觉得永初帝会当场发作，借着这由头彻查，听了这话，背后盗汗稍收，更不敢当即辩白，只昂首道：“臣领旨，伸谢皇恩。”
皇后娘娘也暴露惊奇之色，看向永初帝，便听永初帝道：“朕听皇后说，代王妃一贯贤德仁爱，怎的却有业障？你如有此心，在家中供奉礼佛便可，何需求去慈悲寺修行？”
秋风渐劲，骏马奔驰，扬起阿殷的绯色官袍。冠帽之下容颜如玉，目光倒是沉寂笃然。
因天子銮驾有禁卫军随行，不准旁人保卫，常荀叫人给长史通报一声，只说他和阿殷有事暂离，走远了屈指为哨召来命暗卫，将他身上应急的皮郛给了阿殷。阿殷将此顶用得上的东西尽数取来，选个僻静处在身上备好，便同常荀策马，同往凤凰岭而去。
寺中风停声静，蓦地生出的折转令在场世人都震惊奇然。
天子銮驾出宫，仪仗天然格外昌大。有司在三四日前就已查过门路，这日沿途禁军开道,宫妃女眷皆随行,其他官员则骑马跟班，加上前后卖力保护的禁军，数千人的步队浩浩大荡,叫极远处看热烈的百姓赞叹不止。
代王面色陡变，虽保持平常的仁慈之态，却难掩厉色，“玉姮！”
*
代王妃已当场卸了钗簪，一眼都未曾再看代王和寿安公主，只由贴身两名嬷嬷陪着，进了慈悲庵安设。
“满口胡言！”代王在顾不得甚么仁慈风采，怒声斥责之间，几乎站起家。
阿殷诧然昂首，那侍卫已然奔驰拜别，无从辩白。
永初帝沉默不语，面色亦冷凝沉重。
皇后瞧了永初帝一眼，旋即浅笑了笑，“先帝德高，确切叫人记念。你是想到了甚么？”
代王妃却恍若未闻，只跪立在蒲团上，犹自抽泣。
她将那布条拆开看过，倒是面色微变——上头说，兄长陶秉兰受刘陵之邀前去凤凰岭游山，她若不想陶秉兰出错坠崖，马上孤身前去凤凰台。若一个时候后还未到，陶秉兰性命不保。
大悲寺位于城外四十里处，因为景兴帝曾在此削发修行，永初帝即位后为博众臣之心，体念大德,特地将这梵刹憩息得格外持重。此次他率众前去，传闻也是召见常山郡王后想起了当年的景兴天子，听常山郡王说要来礼佛进香，他也便起了这心机，一则为佛进香,再则记念景兴天子当日禅位削发之大德。
“情势迫人，不得不如此。”代王妃坐在青竹椅上，端倪现出倦色，“父亲死了，兄弟子侄也都死了，连临阳也都丧身郊野，我不想再看到母亲也落这个了局。”
永初帝便也不再究查，还是请高僧*，至晌午过后才摆驾回宫。
常荀也晓得她的担忧，便低声道：“我能够派人去凤凰岭救回令兄，但你不能前去。”
代王妃犹高傲哭，却也记得请罪，起家跪在蒲团上，又哭了半天，才垂垂能够说话，“妾身一时失态，请皇后娘娘恕罪。大师之言精美，妾身感念先帝大德，思及旧事，实在……”她哽咽之间，竟自有些说不下去，只拿帕子擦泪。
代王妃轻飘飘瞧了他一眼，眼底冷意转眼即逝，更不顾寿安公主的低声安慰，只朗声道：“妾身这些年曾做下很多错事，畴前未曾发觉，本日感念先帝大德，聆听高僧教诲，才知罪孽有多深重。殿下——”她看向代王，缓缓道：“先帝也曾教殿下仁慈贤德，当日殿下教唆妾身父兄做下那些错事，与妾身一样背负罪孽，有负先帝教诲。不如便也在这大悲寺中修行，消弭罪孽？殿下，迷途知返，尚可谅解，不然将来殿下以何脸孔去见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