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高那边已然将对方斩杀,精疲力竭的军士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宿世,父亲战死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吗?如果她没有赶来,徐耿的重刀之下,父亲会不会已经……她不敢多想,只是死死的扶着陶靖,颤抖着将水喂给他。
山顶上夏铮几十箭射出,双臂恰是酸痛,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吼声,忙命人将备好的水和干粮拿下去。他畴前毕竟没上过疆场,即便先前作战,也是两边力博来往,头一回如许困敌杀人,情感不免起伏,竟几乎将这事给忘了。眼瞧着阿殷派下去的那三名侍卫已到手返来,夏铮颤抖着将弓箭递给他们,便往底下去看陶靖等人。
浓烟烈火在枯燥的夜风中残虐,惊骇的军士们冒死涌向四周城门逃生,哪还会听徐煜的调派?
守城的将士撤退,百姓也不见踪迹,全部小栈已成空城。氛围中只要血腥味残留,仿佛另有种极模糊的奇特味道?徐煜心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便是雪耻的高兴,往衙署暂留半晌,便想命令追击定王。残存的东襄军士潮流般涌入小栈,立时扑入两侧的民房,诡计搜刮些甚么。
这一带峰峦凹凸起伏,世人奔驰之间,忽见前面蔡高在拐弯处驻马噤声。
经历战乱和围困的小栈本就摇摇欲坠,此时尽付烈火。
背后是阿殷袭来的刀锋,徐耿有些艰巨的侧身戍守,陶靖的刀便在那一瞬,深深刺入他腰间。
蔡高比阿殷更有经历,瞧陶靖等人逃得疲累,早已从夏铮处要了个水囊,此时执剑将那三名小将拦住,却将皮郛丢给陶靖。
尚将来得及进城的东襄残军立时掉头就跑,剩下的军士天然又如退潮般往外逃窜。定王事前已从徐奇处另调几百军士过来,在四门设伏,趁乱纵马突杀。紧咬着徐煜尾巴的徐奇也离西门愈来愈近,弓箭如雨射出,令城门口拥堵如山。
阿殷忍不住便掉下泪来,鼻中的酸涩愈来愈重,眼泪断线珠子似的落在陶靖脸上。北地夜里干涩的风吹过,令脸颊阵阵冰冷,她哽咽着不敢出声,仓猝跑畴昔将那皮郛拿来,跪坐在地上扶起陶靖,将水渐渐喂入他的口中。
朝阳初升,氛围还是料峭清寒,阿殷正与陶靖、蔡高档人奔驰在枯荒的山间小道上。
“这是天意!”蔡高大笑,“陶将军还能战吗?”
一起追来,徐耿的部众折损严峻,陶靖的侍从也愈来愈少,剩下的各自大伤。
内城门不攻自破,徐煜抢先带头突入,直奔衙署。
陶靖干裂的唇上已经结痂,方才拼力对战后扯破,被净水一冲,便蜿蜒流入混乱的髯毛中。
阿殷也觉不测,手已经摸上了腰间刀柄。劈面三四十人已是残兵败将,连兵器都丢得无影无踪,就连徐煜都是踉跄前行,行动混乱。这边六人当中,陶靖固然带伤未愈,剩下五人却都是妙手,现在撞到徐煜,岂有等闲放过之理?
遵循定王的安排,陶靖只消将徐耿诱至小狼沟,便可先去夏城安息疗养,可陶靖哪能放心去夏城?
而在小栈之西十余里处,常荀带着从徐奇处调来的两百兵马突入东襄营帐,如入无人之境――成堆的粮草辎重及营帐尽皆落动手中,比起千疮百孔的小栈,这些营帐足可安设百姓。军资粮草尽皆由残兵和百姓运往凉城,小栈四周,火势还是残虐。
*
追了一程不见徐煜踪迹,待天气将明时,便出兵回城,清算残局。
阿殷瞧着蔡高那边胜局已定,便忙奔到陶靖身边,“父亲?”
徐煜在凉城对峙了一个月,又在小栈连连遭挫,此时见定王败逃,如何不喜?
“都已撤出!”彭春的盔帽上的箭都来不及拔去,疾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