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小栈,那边火势虽已熄了,却还是不时有薄烟窜起。城门半扇烧损,晃闲逛悠的挂在那边,顶上的城楼都未能幸免,烧得焦黑。这地儿尚且如此,城中连缀成片的民房是如何惨状,自是可想而知。而在城门口,苦战后堆积的伤亡兵士尚未清理,满地狼籍。
而在更西边密林中的临时营帐内,定王正与人围着地上沙盘,商讨如何安设小栈灾黎、如何西进等事。营帐外无人保卫,门口敞开,将林间冷风送入。
斩杀敌将、活捉徐煜的高兴垂垂冲淡,北地萧瑟的层峦之间,阿殷俄然叹了口气。
见那几人骑虎般攻杀下来,徐煜竭力提起手边铁枪,摆出对敌的姿势。
此时阿殷等人也不过攀了二三十步,全然落在对方射程以内,箭支如雨落来,迫得他们边退边挡。
作为王妃,她确切做得还不敷好。
“不该孤身跑出来……”阿殷低声。晓得这回太豪情用事,却并不悔怨。
阿殷嗤的一笑,听他提起定王,不免想起那日孔殷间跑出衙署的景象。
颀长的腿大步迈开,疾步走出,叫阿殷小跑才气跟得上去。
四目相对,定王的行动蓦地僵住。
此处人多不便纵马,阿殷顾不得腿上伤处,飞身而起,借着林间低矮的树杈几次腾挪,往定王方向而去。
阿殷闻言,面上稍带滑头奸刁的笑意也垂垂收敛起来。
等她归去,恐怕还得想体例叫他消气,免得定王肝火未歇,寻机在床榻上惩办。
“王妃刚畴昔,殿下怕没时候管这个。来来来,先跟我说说是如何回事。”常荀满面笑容,号召着陶靖和蔡高先到就近空位安息,又叮咛人去备水拿汤。
城门口不见半个活人,循着护城河跑了一阵,才看到怠倦的军士正来往搀扶,将残存的战友救出。
宿世积累的统统思念与追悔,数日来压抑着的如潮情感,澎湃释闸。
阿殷从远处疾奔畴昔,一眼就瞧见了岿然矗立的定王――
*
徐煜被横着搭在蔡高顿时,虽被阿殷护着没伤关键,腿脚处却被扎成了刺猬,负伤不轻。步队中七人或轻或重都负了伤,此地不宜久留,便沿山道奔驰拜别。
陶靖弓如满月,松指的一瞬,利箭便破空射出,噗的一声,端端方正射在陈博颈间。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殷转头,就见陶靖行动不甚稳妥的走了过来。暗里里父女间礼节未几,陶靖见她神情甚哀,平常总有明丽笑意的杏眸中略有苍茫,便坐在阿殷身侧,“伤势如何?”
前面蔡高叮咛侍卫将徐煜抬过来,汗水晶莹的脸上扯出笑容,“常司马瞧瞧,可认得此人?”不待常荀答话,便迫不及待的笑道:“王妃的运气可真是好,昨晚及时赶到,救下陶将军杀了徐耿不说,返来的路上还捉了徐煜!这场仗,我们但是彻头彻尾的赢了!东襄人除了那监军,半个都没逃掉!”
现在狭路相逢,阿殷等人立于高处却人手有限,碰上监军这么个鸡肋的敌手,并不筹算脱手。
如果能够,真盼永久不要起战事的好。
帐外来往人等纷繁遁藏,阿殷连叫了两声都没获得回应,直至人迹希少的河边,才见定王停下脚步。
见了阿殷,常荀面上稍露不测,就听阿殷道:“殿下呢?”
陶靖抱恨,不在乎那位监军,却毫不肯放过陈博。
对于这些失了兵器的残兵败卒的确轻而易举。蔡高带四名侍卫受命突入,未待阿殷父女脱手,半晌后便将那三四十个残兵打得七零八落。
――毕竟那位只是个文臣,哪怕活着逃出去,也难以像徐耿兄弟般疗摄生息卷土重来,不敷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