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想带我和常司马随行,是怕疆场凶恶,有闪失是不是?殿下视我为嫡亲,我也是如此。殿下不肯看我在疆场遇险,莫非我就情愿看殿下入险境伶仃无援吗?都城与泰州、北庭相隔千里,殿下可曾想过,殿下在火线出世入死,我和常司马留在京中,会有多担忧煎熬?倘若不幸,殿下出了差池,我在京中当如何自处?殿下感觉,倘若等不到殿下返来,我能接受得住吗?”
这答案让永初帝非常对劲,未再留意。
三千军士游蛇般随步队前行,定王的身影终究隐于树后,永初帝收回目光,便起驾回宫。
定王精力一振,“捉到了?”
只别叫永初帝提早得知,寻由头设阻便可。
阿殷和常荀率众而出,驱马行至定王身后,在几十步外停驻。初春料峭的北风自官道而来,卷起家上烈烈披风,城楼上的号角呜呜响起,雄浑持重。闭上眼,却仿佛置身北庭的浩大六合。
宿世父亲战死的影象如乌云笼在头顶,阿殷想尽早寻到陶靖,对于夺回檀城的巴望,也不亚于定王。
阿殷同常荀并辔骑马站在影壁前的空位上,昂首望着檐头兽首,阳光刺目。
屋中烛火半熄,帐内光芒暗淡,阿殷靠近些,低声道:“殿下昨夜的话,我闻声了。”
阿殷确切也没想到定王竟然真的会被说动,想到当时的冰脸杀神,不由一笑。
“殿下是要筹办出行了吗?”阿殷却再无睡意,腾的坐起家来,本就悬吊挂在肩上的寝衣几近滑落。她敏捷将寝衣扶住,又抱住了定王,“时候还早,我有些话,想同殿下说。”像是要拦住定王前程似的,起家超出睡在外侧的定王,将他往里推了推,而后跪坐在他跟前。
在悠远的檀城,不止有压境的东襄雄师,另有她下落不明的父亲。
“客岁殿下领命北上的时候,还是我跟冯远道在这里等待。这回换成了王妃,殿下也变了很多。”
因檀城被夺后,北地情势告急,定王一出了京畿,便命令疾行。
好半晌,定王才道:“好。”
初醒的身材微热,阿殷紧紧贴在定王胸前,将头埋在他颈窝。
这回定王出征,分歧于前次去西洲剿匪,是实打实的硬仗。
*
定王面上顷刻有些不天然,挪开目光要说话,却被阿殷打断——
*
定王面西而坐,铺在地上的羊皮卷绘了泰州各处地形及要紧关隘设防,越看则眉头越紧。忽觉眉心一凉,昂首便见劲装的阿殷已蹲在跟前,食指缓缓将他眉心抚展,倒是面带笑意,“殿下如何又皱眉了?我跟常司马未辱任务。”
阿殷卸下钗簪绣裙,换上劲装,将满头青丝支出冠帽中,取了那把使惯了的弯刀悬在腰间时,竟觉浑身松快很多。她自成为王府侧妃,礼部便另定品级俸禄,只是四品右典军的职位是恩赏,定王没开口,吏部不敢随便除了,永初帝诸事缠身又没想起此事,这官位便保存至今。现在以此身份随军,倒也说得畴昔——
前天早晨才营建出的除夕热烈氛围在此时消逝殆尽,即使灯笼装潢还是,府中的氛围却格外寂然。
她竟然会悄无声气的伴同定王出征?
平常她在欢爱后极易疲累,向来不知定王是何时起家,哪怕睡到次日凌晨,也还是眼眸昏黄。
“殿下带上我吧。”她的声音极软,态度却颇果断。
此处已是泰州地界,在檀城之东,离檀城也不过百余里。
阿殷?
阿殷将他抱得更紧,道:“我想陪在殿下身边。不想在都城,单独担惊受怕。”
城门以外,定王盔甲俱全,腰佩重剑,座下是神骏的黑狮子。此次出征,定王领的是行军都督之衔,盔甲皆是乌沉的玄色,因身材高大挺大,立于顿时,更见威仪。他的身边是监军及永初帝派的两名副将,再往远处,从南边抽调的三千名军士立于顿时,带甲执戈,皆是精锐,是永初帝昨日凌晨降旨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