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书看向禾棠,却见他敞亮眼眸中和顺果断,令人放心。
鬼那里会怕冷?杨锦书却拢了拢披风,点头道:“爹经验得是。”
禾棠眨动眼睫,展开眼看着他,眼中是粲然笑意,灵动活泼。
杨老爷也叹着气,拍着他俩的肩膀,慎重道:“其间一别,此生不复相见,爹娘没别的好说,你们一起好走。那鬼域路上诸多险恶,莫要转头。”
杨锦书只觉面前水绿色衣袖翻飞,禾棠回眸,脸上是他熟谙的笑。
“乖。”杨夫人看他害臊,并没有热忱地拉他畴昔,而是高低打量着他,看到他身上的绿色衣衫,眼睛便笑得弯起来,“喜好这衣服?”
阴差:“……”
杨家在骥山县也算驰名誉的大师族,他家在杨家只算旁支,故而他虽是家中独子,早亡却并未引发身族混乱,家中的糊口也比家属中其他家庭更安闲一些。杨家在骥山县有很多宅子,杨锦书带禾棠去的,是他与父母常驻的一处宅子,比平凡人家宽广些,却没其他大户人家那样都丽堂皇。
杨锦书点头:“谨遵爹娘教诲。”
禾棠抿了抿唇,扭捏着挪过来,躲在杨锦书身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古怪而别扭地喊了一声:“娘……”
实在以他们现在的修为,以实体呈现在凡人面前并驳诘事,只是……杨锦书也怕父母看到想太多,还不如重新入梦。
杨老爷双手背着,高深莫测地看了会儿,吓得禾棠结结巴巴地喊着:“爹……我……我是禾棠。”
他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杨老爷走畴昔拍着老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间多艰,岂可分身?锦书这孩子向来懂事孝敬,知闲由他带大,也是个乖孩子,都是好孩子,是我们伉俪福薄,担不起。”
同时让禾棠、父母都入同一个梦,需求破钞庞大心力,杨锦书没有禾棠那种织梦天赋,带着他,多少能制止梦境半途崩裂。
他带禾棠去了后院的凉亭,大夏季很少有人来这里,更何况已是后半夜,家中的仆人也都歇下了。
杨锦书看畴昔,也道:“爹,娘,保重。孩儿……先走一步。”
杨夫人倒是没有穷究,看禾棠固然五官精美,但眉宇间有一股张扬的豪气,倒感觉这孩子穿戴男装该当也很都雅,便点头承诺下来。
禾棠笑了笑:“我当时已是个死人,您也不好问我定见的。”
杨老爷顿觉冤枉,他只是严厉了一些,哪有那么可骇?他无法地放动手来,也朝禾棠招手:“禾棠?来,到爹这里来。”
“转轮王。”
“是禾棠啊……”杨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朝禾棠招手,“来,到娘这里来。”
杨锦书的父亲是书院的教书先生,不爱豪侈,家中统统杂物皆由出身商贾家庭的杨夫人打理,她为丈夫与儿子辟了两间书房,放了很多书。因为杨锦书自小体弱,家中另有一间药房,柴房内也长年备着炭盆火炉,每季的衣服也不竭改换。他们一家人长居此处,在杨锦书身后,未免触景生情,过来得极少了,可每到夏季,一家人还是会来这里过冬。
杨夫人还想骂他,却舍不得,伏在他肩膀上呜呜地哭。
后半夜,杨锦书带着禾棠回了杨家。
他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敢问是哪殿阎罗的号令?”
杨夫人双手抚上他的脸,颤抖着来回摸了几次,眸子吧嗒吧嗒地掉,抽泣道:“你……你这不肖子!是不是把爹娘忘了?”
禾棠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长生是杨锦书的字,便连连点头:“好的,他待我很好。”
杨锦书鼻头一酸,却哭不出来,只能携禾棠双双跪下,给父母叩首:“爹,娘,锦书不孝,没法陪二位终老,若来世有缘,孩儿必然好好酬谢您二老,偿您生养之恩,宠遇之恩,谢您二老将禾棠嫁给我,让孩儿鬼域路上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