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终究换掉了他那套江湖方士装,换上了闵悦君特地为他选的锦衣公子衫。清隽的端倪在浅蓝锦衣映托下有种高慢如修竹的俊朗,而最外层的深灰色纱质罩衫却平增几分沉稳,中和了他身上过于跳脱的活泼气味,还保存了几分行走江湖的算命先生那种一眼看破民气的奥秘滑头。如果风一吹,顿时能多几分仙风道骨。
“你……”
闵悦君看着他微微一笑:“祭品,给你的。”
杨锦书拍拍他的背安抚着:“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一起陪你被欺负。”
“锦书你站着别动!”禾棠吼了一声,余光瞟见闵悦君,顿时朝他扑过来,“闵道长救我!”
“不消,火化了吧。”闵悦君道,“佛门无根,天涯归处。我修书一封寄去寺里报丧便好。”
“……”神棍哭笑不得,他都分开师门多少年了,丢哪门子的人?他抬眼看着闵悦君脸上固然冷酷却有点在乎的神采,低声笑了笑,这小兔崽子……想对他好就明说,拐弯抹角累不累,从小就嘴硬,这么多年畴昔了,臭弊端一点没改。
禾棠:“……”
杨锦书劝道:“禾棠,死人沟的水肮脏了些,可此中的暮气对鬼来讲倒是很补的,你不要太忌讳。”
闵悦君从袖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朝天上一扔,火符放出,衣服刹时化为灰烬,而一件浅蓝锦衣公子衫飘飘摇摇兜头掉在神棍脑袋上,深灰色的罩衫极其超脱。
杨锦书揣摩着:“要不我们去奉求快意?让她烧一件给你?”
神棍点点头:“如此也好。浮图镇距此地山高路远,尸身送去也烂了。”
夺走清净和尚道命的暴徒,不但打得他魂飞魄散,还吞噬掉了佛珠上的灵性。
“嘤嘤嘤……”禾棠抱着杨锦书咬着他衣衿哭,“闵道长好可骇……锦书呜呜呜……他欺负我……”
“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我都说我没事了!”禾棠喧华的声音传来。
“……啊?”神棍一怔。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敛起笑容,毫无起伏地说:“那也得穿戴,你身上那套衣服太丢脸,丢青莲观的人。”
虽说佛道不一家,可每一个修道人长年所持之物皆有灵性,清净和尚虽六根未净,可这串佛珠陪他年长日久,早已浸润佛性,是上等宝贝。闵悦君将一百零八颗佛珠数完,遗憾地闭上眼。
闵悦君那点忆往昔的心机顿时没了,辟邪符一烧,他举步迈入。
禾棠扁嘴,非常委曲:“事理我都懂,但是……但是……那是死人沟啊!内里被丢过成百上千的死人尸身啊!还是无人认领那种!我一想到沟里的水充满了死人的腐臭味我就……呜呜呜锦书我不想去嘛,莫非就没有别的体例能去掉我身上这黑雾么?”
神棍头也没回:“挽救青莲观的面子。”
“停停停,别说了!我不出去了!”禾棠蹲在地上哀伤,“我只想温馨地报个仇,为甚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不消,你受了伤,去杨公子家中疗养。”闵悦君顿了顿,看着他问,“你担忧我?”
“卧槽!我们才是在救你好不好!”神棍追上来,一看闵悦君,嗖地一声飞了归去,气急废弛道,“禾棠你要不要脸!锦书不管用就找外援!”
“这……”
“他也是鬼!又不能烧衣服给我!”禾棠仍然愁闷,“身为一个得道高人,你为甚么不能宽大一点!为甚么不能不幸不幸我这个男穿女装好多年的小鬼!”
“禾棠,你乖,别乱跑了……”
“好啊好啊!不过他们解缆了没有?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能将人打得魂飞魄散的恶鬼很多,可连佛珠这类带佛性的灵气都能吞噬的恶鬼可就未几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