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康满腔肝火,一脚踹开笨手笨脚的酒保,“狗杂种,轮不着你来服侍我!”
薛寄素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飞雪,苦中作乐,悄悄道:这是她中毒而死以后的第一个除夕,如果她有子嗣先人的话,孝子孝孙们得给她办周年祭酒,只怕比年都不能好生过。
薛寄素让称心想体例把当夜之事,传到太傅府上。
院外一辆华盖马车破开风雪,渐渐驶来,带路的内侍朗声道:“公主来了,还不把庄王请出来?”
扑扑簌簌,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
碧瑶夫人皱眉道:“宫里也有梵刹,你想为母尽孝,只要情意到了就成,不必出宫折腾。大寒天的,着了风寒可不好。”
小个子少年顺着他脚掌的方向跌倒在地,在雪地上翻滚一阵,重又爬起来,缩手缩脚,躲到人群当中去了。
太傅为人朴直不阿,早就看卫康不扎眼了。
卫康在薛寄素眼里,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更何况,崔泠还娶了孟巧曼。
除夕当天,万家团聚。
不但没有知己,还又笨又蠢,当着我们南吴人的面,诽谤我们的皇室,哼哼,傻子都比你夺目!
不晓得卫康最后到底是死在孟丞相手上,还是中了崔泠的毒计,归正薛寄素上辈子从未听过庄王这个名号。
太傅想了想,向周慧帝奏了一本,折子上直抒胸臆,指出卫康已经年满十二岁,再在宫里行走,怕是不便,毕竟他是西宁国的皇子,姓卫,不姓周。
薛家三百五十七口,加上她薛寄素,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人。
崔泠的姓,配不上她。
宝禅寺是皇家寺院,碧瓦朱甍,华贵万千,连佛像都带了几分繁华气。
薛寄素笑而不语,暗害卫康的事,行得奇妙,没人会思疑到她的头上。
主子们跪在雪地上,冷静念叨:你个忘恩负义的乌龟王八,我们南吴国供你吃,供你喝,千辛万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不知戴德不说,还想找我们算账?早晓得如此,当初还不如养一条狗呢!
碧瑶夫人见她情意已定,只得道:“这孩子,大过年的,如何想一出是一出?”
看在这傻小子命不久矣的份上,中秋夜宴的那一杯冷酒,薛寄素就反面他计算了。
因而卫康今后只能待在质子府中放心读书,没有周慧帝传唤,不得入宫。
小孩子之间玩闹负气,泼一杯冷酒,不算甚么。
三天期满,临走前,薛寄素剪下一束长发,埋在太薇公主的衣冠冢前。
从明天起,她就是太薇公主周瑛华,上穷碧落下鬼域,人间再无薛寄素。
迟早都是要搬走的,早搬和晚搬不差甚么,周慧帝大笔一挥,准了太傅的请奏。
直到腊月十八那天,傅容在百花宫外哭了大半天,哭得碧瑶夫人都过来安慰她,周双君才放下身材,同傅容和好。
背着人,薛寄素让亲信寺人阮公公在山上置下一处庄子,改建成祠堂,供奉三百五十八块牌位。
薛寄素在寺内为早逝的钱妃誊写经文,趁便为孤苦不幸的太薇公主立了个衣冠冢――但愿她们母女能在地下团聚。
傅皇后为了这事,闹了一场,周慧帝不为所动。
阮公私有些摸不着脑筋:“殿下,那些牌位都不刻字么?”
薛寄素摇点头,“不必刻字,我母妃托梦于我,让我如此行事,你尽管照办就是。”
两边都有顾忌,不到最后时候,不会冒然撕破脸皮。
卫康一甩袖子:“哼!姨母还总说甚么南吴国事我母亲的母国,不会怠慢我,明显一个个都把我当作质子对待,连门都不让我出,假仁假义!”
“如何,难不成连这质子府的下人都看不上本王了,巴巴的如何又把阿谁小杂种拨到跟前伏侍?上回他摔碎本王敬爱的砚台,本王还没找他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