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狗比你听话灵巧多了。
眨眼间到了除夕,薛寄素一早素衣素服,走到椒房殿外,求碧瑶夫人准予她出宫三日,她想要亲身去宝禅寺祭拜亡母财氏。
卫康执起长鞭,对着院中几棵枯树胡乱抽打。鞭绳在空中飞舞,收回一声声尖啸。
崔泠敏感多疑,谁都不信,早在投奔孟家之前,他已经未雨绸缪,挖好圈套,等着和孟家翻脸那天,让孟家人摔个大跟头。
质子府内的绿叶落尽,只剩一院子光秃秃的黑瘦老树。
主子们跪在雪地上,冷静念叨:你个忘恩负义的乌龟王八,我们南吴国供你吃,供你喝,千辛万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不知戴德不说,还想找我们算账?早晓得如此,当初还不如养一条狗呢!
寺人跪倒在地:“小王爷,阿泽、喔,不,小杂种他到底是我们傅家的家生主子,总不能把他打收回去,外边那些主子看到,又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薛寄素轻车简行,只带了几个新近收伏的亲信,冒着风雪酷寒,踏入深山当中。
主仆相顾无言,心机各别。
主子们有苦说不出:您对证子到底有甚么曲解?真正的质子,吃不饱穿不暖,受尽冷眼不说,不时候刻都得提心吊胆,恐怕两国开战,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各国质子都跟您一样能够自在出入王宫,受尽王族宠嬖,横行霸道,没法无天,那大家都抢着当质子去了!恰好您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连我们南吴国那几位正儿八经的皇子,都没您这么清闲!
接着又不免光荣:还好庄王在南吴国待不长,毕竟是要回西宁国的。如许看来,庄王蠢一点,也没甚么坏处,不利的是西宁国,那他们南吴恰好能够趁机占点便宜嘛!
碧瑶夫人皱眉道:“宫里也有梵刹,你想为母尽孝,只要情意到了就成,不必出宫折腾。大寒天的,着了风寒可不好。”
小孩子之间玩闹负气,泼一杯冷酒,不算甚么。
从明天起,她就是太薇公主周瑛华,上穷碧落下鬼域,人间再无薛寄素。
如果薛寄素能够再回永宁侯府,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阿谁牌位摔得稀巴烂。
薛寄素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飞雪,苦中作乐,悄悄道:这是她中毒而死以后的第一个除夕,如果她有子嗣先人的话,孝子孝孙们得给她办周年祭酒,只怕比年都不能好生过。
三天期满,临走前,薛寄素剪下一束长发,埋在太薇公主的衣冠冢前。
不但没有知己,还又笨又蠢,当着我们南吴人的面,诽谤我们的皇室,哼哼,傻子都比你夺目!
更何况,崔泠还娶了孟巧曼。
薛寄素笑而不语,暗害卫康的事,行得奇妙,没人会思疑到她的头上。
薛寄素让称心想体例把当夜之事,传到太傅府上。
不过上辈子薛寄素在京师飘摇多年,始终未曾见崔、孟两家分裂。
薛寄素冷静垂泪。
院外一辆华盖马车破开风雪,渐渐驶来,带路的内侍朗声道:“公主来了,还不把庄王请出来?”
但卫康是西宁人,而太薇公主是南吴公主。并且当夜在一旁和庄王一个鼻孔出气的,另有太傅家的嫡女,傅容。
背着人,薛寄素让亲信寺人阮公公在山上置下一处庄子,改建成祠堂,供奉三百五十八块牌位。
薛寄素晓得碧瑶夫人喜幸亏人前扮演一个宽和漂亮的慈母,只要她装出一副不幸相,碧瑶夫人唠叨够了,让下人们阿谀几句后,就不会多管她的事。
不过气也不能白受。
酒保们赶紧一窝蜂冲上来,拽出深陷在雪里的鹿皮靴子,替他重新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