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门,劈面就撞上了一名穿浅黄裙子的女人。这女人生得极俊,面如银盆,眼如水杏,肌肤莹白,长睫含笑,通身雍容端庄的气度,面上瞧着又非常的和蔼,明来岁纪不大,却自带一种可靠的大姐姐气场,很像……他高中时的某任团支书。
一起到了贾母的院子,贾母的丫头鸳鸯正站在台阶上和小丫头子们说话,见他来了,忙抢上前去打帘子,笑道:“三爷可来了,老太太等你呢。”贾环也从善如流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鸳鸯姐姐好。偏劳你了。”鸳鸯笑道:“三爷客气,请出来罢。”贾环遂出来了。
她就是这本性子,一贯嘴里要强。贾环也不好和她拌嘴,只装着没闻声,清算整齐了,起家问小蝶:“你霁月姐姐呢?”小蝶答道:“霁月去给女人们送东西了,还没回呢。”贾环闻言,只点了点头,抬脚就走了。
见黛玉要走了,霁月忙叫了个蹲在墙根儿底下刚留头的小丫头跟着黛玉去,赶着叮嘱她给黛玉拿着东西。黛玉又不消她,只本身捧着。那小丫头一起托着盘子跟着她背面走了。
身后有人拿了篦子给他通头,又有一张浸湿的毛巾盖到他脸上,贾环想睁眼却睁不开,只得任人给他净了脸。毛巾撤开,他睁眼一看,蕊书正在面前,一手将毛巾递给候着的小丫头,一手拿着一盒深红色的脂膏。她放下毛巾,接过一根打磨得细细的银簪子,挑了一点儿脂膏,笑向贾环说道:“爷快尝尝,这是新得的茉莉膏子,和市卖的分歧,润肤防皲有奇效的。”
遭她一提示,贾环方记起另有这一处。他拍拍额头叹道:“我倒忘了她了!罢了,薛夫人就比着太太,薛女人比着几位女人罢。”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手绢,在手内心翻开,只见是一对精雕红玉镯子,四个玫瑰花的金戒指,笑道:“也没有甚么好的,只是我的一片心,谢你们平日劳累。这镯子是你的,戒指给她两个分了,别嫌东西简薄。”说着就把东西递到她手里。
霁月不料另有这个,内心有些打动之余,面上就带了些欢乐出来。她接了手绢畴昔,细心又包好了,只揣在袖子里,一言不发,冷静地清算了一应物事,出去叫了蕊书等丫头来,大家分头清算给世人的礼品去了。
世人又笑了一阵。贾环只是装内疚,低着头看脚尖儿。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还要去给太太存候。”贾母忙道:“这才是正理,我不迟误你了,你去看你太太去。”又问跟着贾环的人,见只是两个老婆子,又指派了个丫头跟他去。
贾母早招手叫他,笑道:“哎哟哟,去金陵这一趟,可辛苦坏了吧,那边儿可不比家里,要甚么没甚么的。好孩子,快过来我看看。”他还未及畴昔,宝玉已笑着起来让到一旁。凤姐儿过来拉了他上前,笑道:“老祖宗,你看看,环兄弟一去这几个月,但是清减得狠了?”
贾环度她年纪形貌,约莫晓得,这位便是太太的外甥女儿,出身金陵薛家的薛大女人,便问道:“前面但是薛大姐姐?”
贾环还不知如何回事,已是身不由己,顺着她的力道被扯了畴昔,只得连连道:“嫂子不消拉我。我返来得仓猝,还未及恭喜二嫂子生了侄女儿,当了妈呢。”
归去吃了饭自睡去了,一宿无话不提。
进了屋子,转过大屏风,就见贾母歪在美人榻上,穿一身五福捧寿图样的褂子,头上戴着个镶了颗圆珠子的暗色抹额,抹额对外的一面上暗绣非常精美繁复,多数是某位姐姐的技术,丫头虎魄蹲在榻脚,正拿着美人锤捶腿。黛玉迎春等团团围了一屋子,独占一个宝玉挨着贾母坐在榻上,正不知歪缠些甚么,身子扭得活像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