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又笑了一阵。贾环只是装内疚,低着头看脚尖儿。过了一会儿,才笑道:“还要去给太太存候。”贾母忙道:“这才是正理,我不迟误你了,你去看你太太去。”又问跟着贾环的人,见只是两个老婆子,又指派了个丫头跟他去。
一出院门,劈面就撞上了一名穿浅黄裙子的女人。这女人生得极俊,面如银盆,眼如水杏,肌肤莹白,长睫含笑,通身雍容端庄的气度,面上瞧着又非常的和蔼,明来岁纪不大,却自带一种可靠的大姐姐气场,很像……他高中时的某任团支书。
他嫌恶地推开蕊书递上来的盒子,还是闻到了那一股子甜腻腻的味儿——平心而论,味道颇清雅,只是他先入为主,才一闻见,就感觉这个味儿腻人。他撇开脸,皱眉道:“我闻不惯这个味儿——太浓了些。我记得二姐姐是喜好茉莉的,你得空了也去问问司棋,二姐姐用这个用着如何样,若二姐姐用着好,就送了她罢。”
进了屋子,转过大屏风,就见贾母歪在美人榻上,穿一身五福捧寿图样的褂子,头上戴着个镶了颗圆珠子的暗色抹额,抹额对外的一面上暗绣非常精美繁复,多数是某位姐姐的技术,丫头虎魄蹲在榻脚,正拿着美人锤捶腿。黛玉迎春等团团围了一屋子,独占一个宝玉挨着贾母坐在榻上,正不知歪缠些甚么,身子扭得活像麻花。
见黛玉要走了,霁月忙叫了个蹲在墙根儿底下刚留头的小丫头跟着黛玉去,赶着叮嘱她给黛玉拿着东西。黛玉又不消她,只本身捧着。那小丫头一起托着盘子跟着她背面走了。
次日凌晨,他一夙起来漱洗了,叮咛了丫头们好生看着屋子,就往王夫人处赶。王夫人正打扮呢,只和他说了两句话儿,丫头们端上早餐来,又留他用饭。贾环说还要归去读晨书,不敢就用饭,便辞了王夫人出来。
听到这一句,贾环总算复苏过来。他懒洋洋的闭着眼,弯下腰去穿鞋,踢踢踏踏的走到窗前坐下,招手叫人给他梳头。
她就是这本性子,一贯嘴里要强。贾环也不好和她拌嘴,只装着没闻声,清算整齐了,起家问小蝶:“你霁月姐姐呢?”小蝶答道:“霁月去给女人们送东西了,还没回呢。”贾环闻言,只点了点头,抬脚就走了。
她说得好,贾环也信,只是他夙来不爱这些粉啊脂的。男人糙一点儿有甚么?打扮得香喷喷的,跟个小娘儿似的,另有没有阳刚气了。可惜现在大环境如此,男人都用脂粉香料,就像贾琏宝玉,身上就是香喷喷的。他虽不爱,偶然候少不得随个大流,是以房里很有些这个。
从小到大,在王夫人这儿,这一套就再没变过。贾环早风俗了,好脾气地应道:“那就烦请姐姐代我请安了。我明儿再来看太太。”
霁月不料另有这个,内心有些打动之余,面上就带了些欢乐出来。她接了手绢畴昔,细心又包好了,只揣在袖子里,一言不发,冷静地清算了一应物事,出去叫了蕊书等丫头来,大家分头清算给世人的礼品去了。
贾母早招手叫他,笑道:“哎哟哟,去金陵这一趟,可辛苦坏了吧,那边儿可不比家里,要甚么没甚么的。好孩子,快过来我看看。”他还未及畴昔,宝玉已笑着起来让到一旁。凤姐儿过来拉了他上前,笑道:“老祖宗,你看看,环兄弟一去这几个月,但是清减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