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姐弟两个,实在是奇特别扭得很。明显贰内心也挂念着你,你内心也挂念着他,偏相互又不说话,倒要我一个外人两处传话。”黛玉推推探春的肩,羞她道。
一时屋里屋外沉寂无声。探春仰脸道:“我晓得环儿一向有信给姐姐,想问问他迩来好是不好。”黛玉更是奇道:“他已去了好有小一年,好不好的,如何这时候又惦记起他来?”
离了家中高低两层长辈,少了家里无处不在的奴婢,贾环的日子过得格外清闲。
宝钗奇道:“普通的我也过来的,宝兄弟更不必说,一日里总要跑个几趟,如何如许骇怪起来?还劳烦你亲身迎出来。”黛玉抿嘴,伸手点一点宝钗,又点一点宝玉,笑道:“你来,不希奇,他来,也不希奇,你们两个一并来,这但是少有的事。如何不值得我亲身出迎?”
“恰好天气还早,绝望的人都走了,无妨再摆一席,我们哥俩好好儿的乐乐。”贾环不觉得意的开口,见他也点头表示同意,便偏头叮咛捧砚道:“去说与他们,把这残席撤了,再上一桌好的,摆四样儿干货,四样儿鲜货,再打二斤惠泉酒来。你们当差一天,也乏累了,也在外头摆个小席你们吃,解解乏。”
一时清算好了,两人坐着说话。探春白净的脸上犹有红痕,手里也拿着帕子。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她怔怔了一会儿,俄然主意向黛玉诉提及来:“环儿极小时,便能看出他比旁的童儿更聪明些,当时还罢了。待开蒙了,益发显出那一份儿聪明来。听他们风言风语的,竟是比宝玉当年还强些……太太是以不乐。偏又有我们姨娘,是个头一等的浮滑人,招摇了几次,终究惹怒了太太。太太且不罚她,只罚了环儿在小佛堂里跪半个时候的经。姨娘不敢闹……”
不一时端着醒酒茶上来,他诧异的发明,自家小爷的衣裳已是打理得整齐服帖,那位姜公子却还惺忪着眼歪在椅子上,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领歪在一边。自家那位小爷盘腿坐在他劈面的小榻上,安之若素。
他年纪且不是最小,没何如,只得陪着胡乱吃了几杯掺水的米酒。列席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吃了几杯酒,不免喧华起来,又吵着要作诗。贾环被闹得头疼,胡乱对付了两首,吃了半杯残酒,往桌子上一趴,两眼一闭,不动了。
余者也有几分醉意,又吃了一圈儿,划拳掷骰子的,射覆投壶的,吵嚷成一片。一场酒菜吃到下午才散,大家都被家人扶归去了,捧砚待要扶贾环归去,刚上前,就见他从桌子上直起家来,施施然打了个呵欠,眼神腐败,瞥了一眼瘫在一旁的姜相公,叮咛道:“叫店家浓浓的煮一壶醒酒茶来,我和姜相公好吃。”
黛玉偏了头打量着她,笑道:“反正做得文章做得诗也罢了,到底有文采不过锦上添花之事。我看环儿文理明白,论述得体,总也过得了。再者,也并没有传闻娘舅动气。”
探春恼道:“林姐姐!”见黛玉脸上只是笑微微的,越性撇开脸负气道:“不过是想晓得他死没死罢了!”黛玉道:“又胡说,还扯上死不死的了!好个口没遮拦的三丫头。”探春转过身子,当真道:“我晓得姐姐是如何看我的。不过是见我昔日里待他平常,现在又忽了巴剌的来问他,显见的好笑。姐姐也故意看我的笑话。”
黛玉见她清算得脸面洁净,鬓发整齐,只是细心看鼻尖另有些微红,顿时放下心来。
他交好的几个朋友里,也有顺利过的,也有不幸被黜落的,都一窝蜂涌去了和月楼吃酒。贾环既过了试,以道贺为名,也被撮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