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送到,郭嘉的目光就有些移不开了。
辨别仿佛只在于,一个是被书所迷,一个是被酒所套罢了。
耳畔忽听得郭嘉轻咳一声:“嘉误觉得重光不喜喝酒……”
郭嘉也渐渐地敛了笑,回了一礼,两人互通姓名表字,又恰到好处地恭维了对方几句,便算熟谙了。
徐庶的目光略有些飘忽,忍不住在郭嘉身上再三流连,恍然间总感觉是看到了数月之前的本身。
燕清通情达理地为郭嘉满上一杯,郭嘉端着却不急着饮,而是苦笑道:“重光无事献殷勤,叫嘉心中不安啊。”
燕清愣了一愣,这才认识到“以茶代酒”和“茶会”这两桩士人眼里的雅事,这时可还没影儿呢。
不管如何,这酒燕清也不好拿来待客,只好唤下人去高顺府上一趟,看一贯禁酒的他有被主公赐下,却封存不饮的存货不。
郭嘉深觉得然道:“茶再好,又怎配代酒?”
他四下打量一番,道:“那倒是,补葺这处想必破钞很多,去青楼寻些妓子,奉孝怕是不得不赊账了吧。”
即便是郭嘉,也极难不被燕清所支出的深厚信赖和体贴动容。
燕清:“……”
郭嘉前提反射地辩驳道:“哪有那么多!不过三坛罢了。”
燕清:“哦,本来是三坛。”
之前酿的那些,有的被吕布找机遇要走,剩下的全被郭嘉给偷喝光了。
郭嘉唉声感喟,喝酒的架式倒是恶狠狠地,似有泄愤之意:“有这么一名精于算计的上官,嘉真不知究竟是喜是忧呀!”
被那整天闷不吭声,却如鬼怪般形影不离地跟着本身,非常迅猛地收起统统酒坛的宿卫跟了数日,滴酒都沾不上的郭嘉只要忍痛背井离乡,投奔到扬州来了。
为表爱重,吕布三天两端地连个来由都懒得找,就源源不竭地赐下奇珍奇宝,早堆得库房都要装不下了。
郭嘉打了个哈哈,却不动声色地将还逗留在燕清肩头上的手收归去了。
燕清闻言屏退下人,坦开阔荡地笑着承认道:“清的图谋,自始至终就未曾成心要瞒着奉孝。”
只是目前粮食虽充盈,他作为一州刺史,又是军中祭酒,担忧上行下效,有人投其所好,才不好带头行这些奢糜之事,唯有停止了酿酒。
高顺天然知情,因听燕清提起过郭嘉的名讳,就听之任之,并不禁止。
但是,他又心知目前的自家主公,比起史上郭嘉抱负中的英主——文韬武略的曹操,还是差得有些远,也不肯用可贵收成的交谊做勉强别人的不美之事,倒是有个称得上分身的建议。
就面前这放浪形骸之嫌的酒鬼吗?
他也不计算,反而欣然一笑,顺势放手,口中唤道:“郭别驾?”
贰心花怒放,却只莞尔一笑,对闷头敞开肚子狂喝的郭嘉应道:“神勇深谋的人杰来再多,清也要嫌不敷的。”
在得知吕奉先也不在这寿春城中,仓促回许时,郭嘉就一下猜到燕清要升官发财了,大肆差令人马补葺这自旧主病故就一向积灰的刺史府,又顺理成章地以燕清好友的身份颐指气使起来。
燕清被这表象蒙骗,兴趣颇高,竟要为二位朋友亲身烹茶。
纵心存疑窦,徐庶仍然率先执了一礼,嘴上客客气气道:“重光有此美意,庶求之不得。”
对郭嘉筹办的这份欣喜,燕清只淡然一笑,走近几步,忽道:“起码喝了六坛吧?”
燕清的俸禄无甚出奇的,不过是由朝廷规定的固额罢了。他当然称得上无欲无求,除了沐浴频繁,衣裳被褥也非得常常换洗外,平常花悲观少,饶是如许,堆集下来也远不达叫郭嘉赞叹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