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的轻功他见地过,缥缈如鬼仙,忍不住问:“二宫主练的是甚么轻功?”
容落云点头:“嗯。”后退着,一桩桩说着,“谢你的水囊、衣裳、另有这捧湖水。”说罢回身,他拎起盛红鲤的木桶,登车筹办回程。
容落云并非诚邀,因而轻甩广袖单独拜别。至朝暮楼,有一阵子没来,甫一露面便惹裙钗娇呼,老嬷喊人添碗筷,小厮跑着去唤容端雨,热烈不凡。
无言挥鞭,想他钢浇铁铸二十三载,竟也会为一份好色彩而折腰。
一桶碧水六只红鲤,他临时拎回本身的小院子,院中混乱不堪,砍倒的老树横亘当中。未歇脚,他挽袖拾掇,忙活个把时候,越干越觉委曲。
容落云答:“无事,我等日暮再回不凡宫。”
霍临风与容落云相顾无言,撇开脸,蹙着额,齐齐睨向这烦人小儿。刁玉良空有一肚肝胃脾肾,倒是个缺心眼儿的,见状改口:“……多亏挤着才不冷,我睡得甚好!”
宝萝笑意盈盈:“公子最迩来得少,还记得我。”
容落云声音很轻:“蜻蜓于六合中安闲来去,非你统统,你凭甚么送给我?”他偶然抬杠,更像是感慨,说罢一拳砸上对方的肩膀,“蜻蜓低飞,山雨欲来,快走。”
容落云点点头,沿长街回别苑,身后残阳一点点落尽。
“给我?”霍临风微诧。
刁玉良猛地展开眼,大口喘气,额头一排密汗沿着鬓角狂流,明显是恶梦乍醒。他转动不得,左边是容落云,右边是霍临风,那二人的手臂搭在他身上,扣得密密匝匝。
马不断蹄地赶回西乾岭,入城,正值晌午,宽街窄巷尽是袅袅炊烟。路子长河边,“吁!”容落云呼停马车,“你们先回罢,我要去朝暮楼。”
他拾阶上楼,低头看鞋尖,忽觉香风劈面。一声轻柔切切的“公子”,他抬眸见一婀娜佼人,纨扇半遮面,露一双含水杏眼。
容落云试图抽回,却被那大掌不留裂缝地钳着。他出了声:“杜仲,松开。”
何止听过,霍临风儿时习得“神龙无形”时,曾听霍钊亲口说过,人间轻功百种,“神龙无形”可挫九十九而不败,但遇仙步“八方游”,唯逊一筹。
他蜷了蜷食指,意为挣扎,可指腹搔着人家的手心,挣扎变质为混闹。他动动唇唤句“杜仲”,却低得没发作声音,沉默着,拉锯着,相贴的两片手心变得很热、很湿。
容端雨先问:“本日来得急吗?”
霍临风回道:“待我睡着,天然就松开了。”
容落云闻言低首,可不是,他的手仍被霍临风紧握,竟握了整整一夜。飞眼儿一觑,明显无声诛罚——你不是睡着便松开?
许是怀中水囊热烫,如此寒夜,容落云沁出半身细汗。他睁着双眼,紧抿唇,于黑暗中脸红心跳,手掌被对方握着,那么健壮安稳,叫他节制不住地严峻。
机会可贵,现在容落云在朝暮楼颠鸾倒凤,定荒/淫至深夜……霍临风当即出浴,换衣束发后,拎了那六只红鲤分开千机堂。
“——喵呜!”
“啾,啾啾。”他出声招逗,企图引出。信鸽瞧他一眼,却巴巴地吃起食来。
宝萝羞道:“南柯一梦都不敢想那般功德。”
八方游,燕羽轻,快不成追。
霍临风忍俊不由,稳着肩,悄悄偏头用眼尾看后。余光捕获到容落云,那人温馨,见他转头便低头,不欲与他消磨。他却追着:“宫主,这只蜻蜓送给你如何?”
这般赖皮叫容落云没法,暗忖对策,忖着忖着倒觉出困意。罢了,闹出动静会吵醒刁玉良,既然睡着就松开,那他合住眼尽快睡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