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慕容令的服从，尽是酸楚。
屋内沉寂半晌，随即脚步声传来，房门翻开，一名面带忧色的结实中年高低看了看慕容令，嘴角艰巨的挤出了一丝笑意：“令儿，出去吧。”
似拔列通这般，固然也是家奴的身份，却有着正规的北燕军职，提及来也是风景。但这车焜普驎却一心为奴，每日尽管低调奉养慕容恪，在如本日趋奢糜的鲜卑族人中，诚为罕见。
慕容恪洒然一笑：“能让两个无能小人把控朝政，可不就是我的无能么？”
慕容恪不动声色的笑问道：“令儿，我和你父亲，在你眼中，是如何人物？”
慕容恪展开双眼，语气中也不知是遗憾还是赞美。
慕容令愣愣的看着本身的父亲探头出门，摆布看看，这才缓缓关门，微微甩了下脑袋，朝着内屋走去。
慕容恪转而看向慕容令，只见慕容令低头不语，倒是双手紧紧而握，已然通红。
“令儿，我这一去，不是悲戚磨难，反是摆脱。大燕沉珂太重，便是你父亲，最多也就能保持个堪堪不灭国。本日唤你来，是因为后辈当中，唯有你，具有雄略之姿，或可登上品国士之位，重整大燕江山！”
“此等时节，还顾忌那么多做甚……”
“有漂亮量，也有大聪明，于此乱世中，更是有着更胜于我的将帅之才，却恰好，少了那一点争夺之心，狠辣之劲。”
抬手打断慕容令急欲辩白的言辞，慕容恪继而说道：
说完这句，慕容恪抽脱手来，将全部身子今后一靠，闭目抬头，悄悄一叹。
慕容垂无法点头：“四哥，你不也是如此。”
右手握拳，以指节悄悄按了按发酸的鼻子，慕容令略带颤抖的拍门道：“四伯……”
慕容恪对着慕容垂悄悄点头，然后转而再度看向慕容令，轻笑道：“大燕如果真少不得我这个早就没用的老头，那才是最大的哀思。更何况，现在看来，怕是必定会少了……”
“父亲？”
“坐。”
“令儿，你来了。”
“当着令儿的面，我再问你一次：北燕精锐尽予你手，我也撑着这最后一口气，推你上位，你情愿护着陛下，扫清朝堂么？”
前面的话，竟是就此卡主，半点发不出声来。
“步步错，却步步不改；瞻前顾后，遂使时势渐败。若不是令儿险中求胜，我这空有浮名的中品国士，怕是得生见亡国之祸，难见父兄矣……”
慕容恪淡笑着向慕容令微微一点头。
顿了一下，看着慕容令那略带恍忽的神情，车焜普驎可贵的又多补了一句：“征南将军，也在屋中。”
特别是那一抹长辈独占的慈爱笑容，更是慕容令一向以来，发愤以慕容鲜卑一族之将来扛于肩上的最大支撑——四伯和父亲对慕容鲜卑的苦心与辛苦，需求有人分担，更需求，有人担当。
“是孩儿孟浪了。”
“慕容评不是无能，只是算计面前太精，而长远不顾，更兼奢糜成风，乃至于沉湎；而慕舆根，便更是可贵的大将、虎将，其以‘独领一方’而评下品国士，非是浮名。只是骄奢太纵，妒心太强，蒙蔽面前。”
慕容令抬高了声音，正筹办问些甚么，慕容垂那驯良的脸庞便蓦地转为烦躁：“出去！你四伯有话要和你说，快去吧。”
“国士分三品。下品国士曰：智计不凡，忠勉国事，独领一方；中品国士曰：社稷股肱，定国靖乱，威慑外邦；上品国士曰：一国柱石、超世之杰、扩土开疆。借着早生二十年的机遇，我得以浮名威慑外邦，勉强混了其中品国士的名头。但是五弟，你的才具，可不但仅是忠勉国事，最低也该是个社稷股肱。我去后，大燕，就靠你先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