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座俭朴无华的小院前,车焜普驎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仆人说了,让少将军你自行出来。由我守着门口,再不会有别人进入。”
“父亲?”
“令儿,我这一去,不是悲戚磨难,反是摆脱。大燕沉珂太重,便是你父亲,最多也就能保持个堪堪不灭国。本日唤你来,是因为后辈当中,唯有你,具有雄略之姿,或可登上品国士之位,重整大燕江山!”
顿了一下,看着慕容令那略带恍忽的神情,车焜普驎可贵的又多补了一句:“征南将军,也在屋中。”
“慕容评不是无能,只是算计面前太精,而长远不顾,更兼奢糜成风,乃至于沉湎;而慕舆根,便更是可贵的大将、虎将,其以‘独领一方’而评下品国士,非是浮名。只是骄奢太纵,妒心太强,蒙蔽面前。”
“四哥你又何必再问,我是甚么样的人,你还不晓得吗?这类事,我如果做得来,当初二哥又如何会等闲坐上皇位。”
屋内沉寂半晌,随即脚步声传来,房门翻开,一名面带忧色的结实中年高低看了看慕容令,嘴角艰巨的挤出了一丝笑意:“令儿,出去吧。”
“是孩儿孟浪了。”
“现在想来,若吾当日便不顾身后之名,大权独揽,也许局势之下,此二人还能为我大燕之臂膀。只怪我一心持正,珍惜羽毛,终落得本日这般地步。先人修史,吾之评誉或可比之于伊尹、周公;但是于我大燕,却无半点好处。”
慕容恪不动声色的笑问道:“令儿,我和你父亲,在你眼中,是如何人物?”
只是这一次,慕容令的服从,尽是酸楚。
慕容垂无法点头:“四哥,你不也是如此。”
慕容恪几次三番推让未果后,虽说只得接管,却将多余装潢都去了个洁净。唯有花草树木,尽数留下,传闻院北的那一处假山川池,也是慕容恪养病期间,最爱去的处所。
前面的话,竟是就此卡主,半点发不出声来。
“此等时节,还顾忌那么多做甚……”
“父亲,四伯他……”
慕容恪展开双眼,语气中也不知是遗憾还是赞美。
慕容令赶紧走向前去,在床边一张早就筹办好的胡凳上坐下,欣喜的笑道:“现在内里四周传言,说四伯您如何如何,让侄儿一向担忧不已。本日一见,四伯神采如旧,侄儿便放心了。不过是积年沉疴,多将养几年,说不定便能病愈了。大燕,可少不得四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