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幕,贵妃赢了面子,长公主赢了里子。
长公主看在眼里,内心不忿,只是偷偷白了贵妃一眼,便假装没瞥见。
“论资格、功绩、声望,自是要从六部九寺五监中推举,免不了又是一阵口舌之争,朝会鼓噪。”
曾经连大理寺卿都需瞻仰的高太尉,现在跪在面前,昂首称臣,当真是造化弄人。
大理寺卿叹了口气,以他对高超的体味,高超又岂会不知当众说出这番话,意味着甚么?高超只是不甘心,非要争这口气罢了。
正低头绣扇面的长公主,柔然轻笑,云淡风轻道:“贤人也很难,小小北溪县,硬是击退了陈斯,天大的功绩,贤人总不能视而不见?封秦风十户,让龙虎军围了天机营。一来敲打,二来功过相抵,已是最好的定夺了。倒是高太尉,晚节不保,令人唏嘘……您说是吧,贵妃娘娘。”
看着贵妃娘娘手上的绣花针,侍女还是咬牙抹了上去,直扎的满手是血,也不敢吭半声。
在大理寺卿扼腕感喟,以及黑尉的监督下,高超乃至连清算行李的时候都没有,不到一个时候内,便拖家带口,乘坐着两辆马车,踏上了告老回籍的旅途,实在就是被直接“轰走”。
“长公主此言极是。”
贵妃手上的行动一停,瞥了侍女一眼,刚才还笑容盈盈,瞬息间乌云密布,娇喝道:“显着你了?”
已经年近四十,却如二八芳华的女子普通。
不幸中的万幸,梁帝念及旧情,没有立即对他痛下杀手,已算不易。
长公主直接把手上的绣花针捏断,脸上的美好仁善,刹时阴沉下去,末端,当着贵妃的面,将断针扔到一旁,点头苦笑:“这绣花针的质量也太次了,他日得跟工部造办提一嘴了。”
毕竟刑部尚书与林太保交好,长公主用心把刑部尚书往太尉的位子上推,就是用心给贵妃上眼药。
贵妃持续玩弄动手上的针线,眉眼带笑:“那可不成,刑部尚书与家父交好。再说了,我们这些后宫的,还是别操那份闲心了,弄弄针线,赏赏花鸟也就是了。如果被贤人晓得,你我在后宫群情这些,又该说我们手伸得太长,免不了责备。”
禁宫,后宫,西花厅。
看似眉眼带笑,轻言细语,实则倒是暗潮澎湃,针尖对麦芒。
咔嚓!
侍女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跪下赔罪。
大理寺卿念在昔日友情,本想给高超一个别面。
一旁的侍女,见贵妃还没有把线穿上,赶紧上前帮手:“朱紫,奴婢帮您。”
贵妃将那沾血的绣花针,顺手弹开,自线包上又取了根新的,起家冲长公主一点头:“今儿就到这吧,长公主也早些歇着。”
坐在劈面的贵妃,一身红布金凤华袍,头戴灿烂凤鸣冠。
这已经不是长公主和贵妃,第一次比武了。
贵妃眯眼一笑:“那就归去看看,你也总不能在娘家躲着不是?”
“当街纵兵抓人,这么大的罪恶,贤人连提都没提,真是奇特。”
贵妃轻哼一声,一伸手:“你也是一片美意,为本宫分忧,不怪你,起来吧。”
睡凤眼,深不见底。
大理寺卿背动手,俯视着高太尉,眼神尽是感慨:“高大人也曾是我大梁脊背,弟子无数,多么风景?现在怎会如此胡涂,折在一个小小秦风手里?”
此时对于高超而言,礼部员外郎战役遥县令,这两个天差地别的官职,已无多大辨别。
听到这话,神采骤变。
祁阳郡主站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是高超一走,太尉一职空缺出来,也不知谁能加添上。”
长公主一句话,算是完整把林家的路堵死了,贵妃天然要回击捅长公主一刀,用心在长公主芥蒂亡夫身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