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夺嫡,自是存亡斗争,此中凶恶光是想想便叫人胆战心惊。
攸桐侧目,嘲弄道:“听这口气,傅将军威风不小嘛。都能带兵强抢民女了。”
怕他受伤,怕他深切皇宫遭英王算计,乃至怕许朝宗在到手后过河拆桥,有事理的、没事理的担忧一股脑地钻到脑袋里,这一夜冗长得像是平生,幸亏统统无恙,傅煜无缺无损地站在这里,还不忘吃豆腐。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傅煜踏过蓬莱殿的血迹,驰过深雪长街,才回到住处便见纤秀高挑的美人站在院门前,身上随便裹了件披风,在等他。
城南的丹桂园里,攸桐瞧着漫天风雪,整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焦灼难安。
许朝宗身在王府时,一心只想夺得皇位,从最后的妄图,到厥后的执迷,不成自拔。现在夙愿得偿,真的坐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子,才觉如坐针毡――民气涣散、危急四伏,满朝文武跪在他跟前,却没几个是真敬爱护。
傅煜端然坐在炭盆旁,任由她玩弄,攸桐让他歪脑袋低头时,也极共同。
皇位虽夺到了手里,但夺嫡时他被英王压鄙人风,现在徐家名声臭不成闻,更是贫乏助力臂膀。那场宫变去了两位重臣,英王昔日的亲信他也不敢任用,放眼一圈,竟无多少可用之人。
攸桐未料他俄然提及这茬,便想摆脱,何如那胸膛硬邦邦的,城墙般安稳,推了没用。
熙平十年入冬后最厚的一场雪,从傍晚入暮起,纷繁扬扬地下了整夜,粉饰住行人马蹄的萍踪,埋葬了蓬莱殿前血迹,也送走了抱病数年、朝政疏懒,多次被民变逼得捉襟见肘,几近毫无建立的天子。
“那你想嫁谁?”
那封传位的遗旨,被随后赶出去的睿王府长史悄悄收走,这一场敏捷而隐蔽的厮杀也隐没在漫天风雪声里,动静几近没传出蓬莱殿。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攸桐觉得是错觉,忙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公然闻声踏雪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攸桐对着他灼灼目光,声音一顿,轻哼道:“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
他现在忧愁的是近在跟前的事。
待她忙活完了,探手出去,勾住她腰肢。
昭贵妃母子深得熙平帝偏疼,哪怕英王年初刺杀亲兄弟被罚禁足,工风格头畴昔后,仍非常爱重。后宫之人最会晤风使舵,趋炎附势,被昭贵妃皋牢了很多。这些人里,有臣服于新帝的,也有忠心于旧主的,鱼龙稠浊地藏在宫里,纵斥逐了很多,也令许朝宗睡觉都不平稳。
――皇家势弱,节度使盘据,朝堂上这些文臣,看来也没多少骨气。
这是傅煜在都城里的宅邸,周遭尽是富朱紫家的别居,屋宇峥嵘,朱墙逶迤,周遭的防卫却一定减色于将门王府。那日出了睿王府后,她便被安排在此处居住,以策安稳。本来留在园中的人手,昨晚俄然少了大半,而住隔壁院的傅煜深夜未归,这背后意味着甚么,攸桐都无需多猜。
攸桐一愣,回过神时,人已被傅煜打横抱起,坐在他腿上。
她才不是民女,她是他的妻。从最后的冷酷疏冷,到现在展转反侧,活了二十多年,可贵有个入眼入心入梦的女人,灵动娇软、委宛妖娆,那眉眼身材、脾气行事皆合他意,若不是府里的事,早就按倒在榻上了,哪能罢休?
中庭雪片纷繁扬扬,屋里炭火暖意融融,两人闲话许朝宗的事,直至天气将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