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惊诧,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 “他已经来了?”
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攸桐原筹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这冗长的一个时候,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相对无言。
傅煜心高气傲、性子冷厉,却不是会无端欺负女子的人。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今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着了?”
傅煜闻言昂首,就见她盈盈立于灯畔,满头青丝笼在肩头,唇边噙了笑意。
这就算是承诺了。
攸桐瞧他走出去,仍漫不经心肠梳通头发。等了半晌,没闻声傅煜返来的脚步声,猜得他定会耗到夜深才返来睡觉,心中不由暗笑――这男人,瞧着高冷冷酷,内心实在却也别扭得很。
“有几句话。”傅煜站在桌边,烛光下神情冷酷,“你我为何结婚,想必令尊已说过了。军中事件繁忙,我得空理睬琐事,今后一定能抽暇过来。既进了这南楼,一日住在此处,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会太虐待你。你也须循分守己,都城里那些私事――”
傅煜站在原地,瞧她忙着筹措,神情有点生硬。
伉俪间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她求之不得。
这态度反倒叫傅煜生出歉疚。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攸桐“哦”了声,从善如流,“是有事么?”
此女当然曾有过不是,站在南楼少夫人的位子上,却也不坠身份。
春草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 忙将备着明日穿的白罗半臂和隐花孔雀纹锦裁剪的长裙娶过来。攸桐仓猝穿上, 将那条绣了芙蓉的玉色束带系在腰间, 怕傅煜等急了不悦, 仓促出门。
屋里已掌了灯,周姑受命带着苏若兰等丫环出去,傅煜站在侧间,正顺手翻桌上的书。
攸桐本来还担忧这男人死要面子,因那日当众丢脸,会仗着身份威压不肯听她的分辩,没想到他还算讲事理。遂莞然一笑,将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多谢夫君。这是新做的几样小菜,时近晌午,留着尝尝吧。”说罢,没再打搅傅煜,自出了两书阁,带了周姑回南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