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次,兽苑里凶悍的熊突破栅栏冲出来时,山间脚下的石头俄然松动时,许朝宗遭人暗害遇刺时……魏攸桐都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舍命相救,哪怕为此留了疤痕,几乎毁容、丧命,也未曾踌躇半分。

攸桐闻之莞尔,清了清嗓子,抬步往门口走,挺拔淡然,安闲不迫。

厚帘掀起,里头是一方檀木底座的美人纱屏,屋中谈笑晏晏,甜香熏得浓烈。

她涨红了脸,腾地站起家来,指着攸桐道:“你……”

她的祖父是文昌天子的伴读,当年跟皇家友情颇深,经常伴随圣驾摆布。她的名字也是文昌帝取的――和鸾雍雍,万福攸同,里头又藏了凤栖梧桐的意义。

这话实在如一盆滚烫的水兜头浇下,淋得徐渺面红耳赤。

“这算甚么痴心?睿王殿下娶的是徐姐姐, 旨意都下了, 都城里谁不晓得?她还去哭闹逼迫, 那叫死缠烂打, 痴心妄图!”

满头青丝和婉得如同墨缎,两鬓如鸦,那张脸却格外白嫩,上等细瓷似的,不见半点瑕疵,她的气色也不错,两颊轻著胭脂,柔润生晕。那双眼睛最美,黛眉之下两眼如杏,名家着笔划出来普通,灵动而曼妙,天然几分委宛妖娆,眼波却又收敛得恰到好处。

这般面貌,她姐姐再如何打扮,都比不上。

原觉得经了那样的事,魏攸桐必然饱受打击,哪怕强撑着来赴宴,也该郁郁失落。谁知跟前的人虽肥胖了很多,却仍光彩照人,那双眼睛神采奕奕,灵动灼然,竟比畴前更添几分丽色。

都城里这些女人,虽瞧着和蔼,公开里没少嚼舌根,只是碍着许朝宗,不敢言语。

何如许朝宗像是铁了心,始终避而不见。而在暗处,各种流言滋长,指着她登门的事添油加醋,各种刺耳的传闻都有,乃至连她以色相诱、以死相逼、因爱生恨谩骂许朝宗和徐淑不得好死的话都传出来了,说得有鼻子有眼。

中间有跟她交好的女人接过话茬,笑道:“还觉得受了冰湖里的寒气,得养几个月不能见人呢。魏女人,今后可别做这般傻事了,给府里蒙羞不说,女儿家的清名毁了,今后就没法做人了。”

不过两人青梅竹马,哪怕文昌天子驾崩,仍豪情甚笃,未曾变淡。

“我是前车之鉴,好言相劝。你急甚么?”攸桐慢条斯理地起家,“快开戏了吧,喝口茶消消火。”

……

“妖精!”徐渺暗自骂了一句,偷觑神采,不由感觉绝望。

攸桐绕过纱屏,漫不经心扫了一圈,而后朝末了尾留出的空座走畴昔。她是赶着开戏过来的,屋里人聚得齐备,又都抱了看戏的态度,待她进门,满屋目光便都投了过来。

皇家后辈自是玉质瑰秀,攸桐更是幼年仙颜、天姿国色,京中无人能及。

有人掩唇笑道:“换成我,做出以死相逼投水他杀这类事, 就算救活了命,也该羞死了。”

“真傻。”她又感喟,“畴前太天真,觉得世上大多是好人,感觉旁人说的话都是掏心掏肺,等闲就信了。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民气毕竟是隔着肚皮的。”

这般取名,喜爱之意已是呼之欲出。

“还真的……很傻。”攸桐仿佛没听出调侃挖苦,将尾音拉长,目光缓缓扫过世人。

那是至心将许朝宗当作挚爱之人来珍惜的。

一道道声音落入耳中, 虽说得热烈,听来听去,也就那么五六人在轮番嗤笑。

魏攸桐的名字,都城里很多人都是听过的。

多数是嘲笑看戏的,也有怜悯体贴的,只因碍于流言,都踌躇存疑,不肯跟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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