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傅老夫人竟如此看重这浮名。
剩下春草是攸桐的陪嫁丫环,她的言语,老夫人那里肯信?
“那日确切遇见了秦二公子,但没半分越矩,更不知所谓招蜂引蝶从何提及。”她端然站在屋中,语声微抬,不卑不亢,“不知是何人误传谎言,老夫人可否请她出来,劈面解释清楚?”
白叟家年近古稀,满头银发,坐在炭火烘得人几近出汗的屋里,仍裹得严严实实。秋香色团花的锦衣,外头罩着比甲,额间暖帽有点歪,脸拉得三尺长,满脸的皱纹都快被绷直了似的。
――她晓得老夫人对攸桐的成见,既然闹到这般动静,一定会等闲罢休。但是她是长辈,即便闯出来,也一定能帮上忙,只会让老夫人感觉她被攸桐勾引,更添肝火。
“有事?”
……
……
“将军!”声音有高有低,却齐刷刷的。
……
若真没法接管,当初就该拦着婚事,另寻别家。
若这回稍有让步,今后岂不是更纵着她们了?
“甚么事?”攸桐理了理衣裳, 出得厨房,就见院里站着个丫环,是老夫人身边服侍茶水的,颇得脸面。这位亲身跑来,看来事情还不小。她没筹算招惹获咎长辈,便没担搁,带了春草在身边,便跟着往寿安堂走。
声音落处,门帘掀起,屏风后魁伟的身影走出去,身上细甲沉黑、卷着寒意,腰间佩剑未解,冷硬威仪。他的身上是一贯的沉肃冷酷,端倪冷峻,不辨喜怒,进屋后先看向居中的老夫人和沈氏,扫过跪地的丫环,而后落在攸桐身上。
校场之上骏马奔腾,铁蹄如雷声滚滚,踩得冻土上泥屑纷飞。千余马队盔甲严整,手里刀枪冰寒,马背上劈、砍、刺,闪、避、架,配着令旗批示的阵型,如龙蛇般滚滚飞奔,练得热火朝天。
老夫人听得她果然跟秦良玉同坐,当即勾起怒意来。
不过,看她精力倦怠……
本日已是第三波了,从拂晓卯时到这会儿,半晌都没安息。
傅煜满脸的肃杀严苛在看到他时略微暖和了点,“你如何来了?”
傅煜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公然较平常暖热,应是受寒发热的原因。
方才攸桐那一句回嘴像是往火堆里扔了枚爆仗,实在将傅老夫人气得够呛,却也怒极生智,认识到这般牵三扯四的叱骂会给人留下话柄,反而降了她的身份。遂稍稍收敛,命苏若兰出来对证,又将春草和木香叫来问话。
屋里言辞狠恶,门帘内里,傅澜音面色焦灼。
傅煜乘着坐骑黑影,穿越在兵阵之间,臂挽长弓、腰悬重剑。
过了会儿,又诚恳承认,“大抵是气候的原因,就感觉犯困。”
老夫人那里肯信?
现在既结了姻,她偏居南楼,每日冒着北风过来问安,不晚到不早退,更没插嘴冲犯,端方得很。谁知现在稍有忽视,便被数落责备,连个辩白的机遇都不给?
当初满城风雨, 骂名如潮, 她虽找回了一点点场子, 在旁人眼里, 还是被许朝宗丢弃、灰溜溜出了都城。现在伉俪回门,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当日去国公府赴宴时那些阴阳怪气的诽谤群情, 她可全都记取呢!
口中如是叮咛, 心机却忍不住飘往府外。
魏天泽幼时流落在齐州,八岁时在虎帐四周做些粗使的杂役,因技艺敏捷被人看中,教习技艺,到十五岁参军的时候,已是非常出众。他初时只是末等小兵,厥后当了标兵,刚好傅煜那阵子也在练刺探敌情军报的事,就此结识。
是以那日掌柜拿屏风隔成小单间后,攸桐并没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