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里,容卑职通禀。”
现在再看,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却像是换了小我。
结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滋扰夫君亲身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曲解,觉得我是爱挑衅惹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
他也是无根流落之人,被傅德清看中培养,因常在府中,对傅家外务非常熟谙。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肤养得极好,不施脂粉站在阳光下,也没半点瑕疵,唇色红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娆姿势。那双眼睛极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图的点睛之笔,活泼灵动,光彩照人。
“于夫君,这些话无足轻重,于我,却很紧急。攸桐才德陋劣,既到此处,只盼能安稳度日,不生是非。夫君事件繁忙,胸度量负,得空理睬琐事。只是人言可畏,轻易倒置吵嘴,今后再有这般费事事,还望夫君能兼听而明,不因旁人的言语妄下结论。”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比起查探到的娇纵率性,现在她敛袖而立,神情安闲,不骄不躁,气韵委宛开阔。
傅煜干脆半掩窗扇,侧身靠在长案上,颇带玩味地盯向攸桐。
剑长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驳陈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春草见了便打趣,“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还专挑它吃,尝尝这鸡丝和醉排骨,好吃着呢。”
“哦?”这倒在傅煜料想以外,声音微抬,“为我?”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出来。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出来,入目是一把锈了班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模糊异化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
攸桐晓得轻重,道:“烦告将军一声,我说几句话就走。”
另一份则由她拎着,送往傅煜的书房两书阁。
“本日来滋扰夫君,是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她凡是倒腾时下不常见的菜,都是借食谱来讳饰。
看那日傅煜分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夫君说过,我住在南楼一日,便一日是少夫人。苏女人骄易于我,便是骄易于少夫人,若一味放纵,传到外头,旁人怕会说将军的夫人软弱无能、没法弹压主子,到头来,损及夫君的威名。在其位则谋其政,我既占了这位子,总不能过分扳连夫君。那日闹出动静,是事出有因,还请夫君别介怀。”
说罢,双手笼在身前,又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攸桐嫩唇勾起,眉眼弯了弯,浮起笑意,“认清景况老是好的。不过那日管束苏女人,却非全为私心。苏女人的作为,周姑已经禀明,我容忍按捺好久,当着世人的面管束,启事有二。其一是为私,毕竟人非草木,哪会真的任由诽谤,我管束她,是忍无可忍,也是杀鸡儆猴,免得不懂事的丫环也跟着胡言乱语。”
傅煜这书房既藏闲书,也是他措置军务的地点,核心有节度使帐下的亲兵扼守,周遭不准闲人等闲踏足,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两位仆妇照顾外,表里都戍守得非常周到。
“你本日特地过来,就为说这个?”
木香笑着回嘴,“你才长得像豆芽儿呢!就爱平淡爽利,管得着么。”
“其二,是为夫君。”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超出窗扇,侧影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