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兰骇然昂首,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感,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民气。
傅煜执掌军法,脾气冷厉狠辣,脱手从不包涵,铁面威仪之下,军中钢筋铁骨的硬汉都顾忌七分。凡是他威凛威含怒,这满府高低的男女主子,没一人敢跟他对视。
傅澜音不好插手此事,想了想,亲身往两书阁走了一趟,去寻傅煜。
……
她打死都没推测傅煜会在现在过来,面色陡变,当即回身恭敬施礼,一声“将军”还没出口,便听傅煜冷声斥道:“跪下!”
这香味的泉源,自是无需多猜的了。
这便是拿身份压人了。
两人对峙半晌,攸桐才道:“在你眼里,我这少夫人说话不管用,是不是?”
但主仆尊卑毕竟有别,苏若兰此举无异于以奴欺主,甚为可爱。
这回傅煜结婚,也是添了些新的过来,没开库房。
过后傅煜外出办任务,常点魏天泽随行,几番并肩作战,结下过命的友情。
不过,看她精力倦怠……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因克日傅煜返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脾气不肯开仗,本来另有点绝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漫步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苏若兰一听,便知是攸桐用心整治。
到现在,那边头的灰攒了起码有三四年,略微挪挪就能飘起满屋灰尘呛人的,她哪能碰?
如果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傅家教奴不严,尊卑倒置,沦为笑话!
方才南楼的景象,傅澜音已简朴说了,傅煜不知原因内幕,得知是主仆对峙,进门后便先呵叱猖獗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满院的人里,眼巴巴盯着门口的攸桐最早瞧见他,缓缓起家。
“如何回事?”他问。
针锋相对的言辞,一刹时将满院氛围冻成了寒冬腊月。
苏若兰被戳破,脸上挂不住,却仍道:“院里这么些人,总有闲着的。”
南楼原是给傅煜住的, 暮年他也偶尔踏足,老夫人和沈氏添了很多好东西来这里, 因摆放不下, 很多临时收在库房,按期擦净摆着用。厥后傅煜愈来愈忙, 长年在外驰驱,几近从这儿绝踪, 仆妇们也不再勤奋换安排。
自打那日在南楼尝过萝卜丝饼和蟹肉圆子,傅澜音便经常来这边寻摸吃的,攸桐也都用心接待,偶尔还会趁着在寿安堂会面的机遇,问她想吃甚么,做好了一道咀嚼。数回相处下来,她也看得清楚,二嫂待人宽和,对周姑和几个小丫环也非常体贴,夷易近人。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攸桐没客气,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而后道:“多谢夫君。”
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咀嚼,各自站在不惹人重视处,悄悄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中间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边,很有点傲气凌人的姿势。
“你着凉了,记得找方丈拿药。”傅煜答得简短,没再看她,径直朝寺门口一名年纪相仿的男人走去――他麾下的一名副将,魏天泽。
他皱了皱眉,端倪威仪,仗着身高之便盯着攸桐,有点居高临下的诘责味道。
遂嘲笑道:“哼,水仙不着花,装甚么蒜!少夫人自以为,德行配得上这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