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兰骇然昂首,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感,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民气。
苏若兰一听,便知是攸桐用心整治。
“你着凉了,记得找方丈拿药。”傅煜答得简短,没再看她,径直朝寺门口一名年纪相仿的男人走去――他麾下的一名副将,魏天泽。
过后傅煜外出办任务,常点魏天泽随行,几番并肩作战,结下过命的友情。
这般面貌确切出众,但还不至于令他意动。
苏若兰站得脚腕发麻,见攸桐仗着身份指手画脚,让她平白站了好久,众目睽睽之下,只感觉脸都丢尽了。她内心又气又恼,那憋了两月不足的肝火沸水般翻滚起来,再一想她这位老夫人正视的大丫环竟要被赶去清算那满屋灰尘的库房,更是愤懑含怒。
马车轻晃停稳,攸桐醒来睁眼,就见傅煜躬身正往外走。她从速理好衣裳,紧随厥后。车停在金昭寺的庙门外,石板间的青苔经了雨,潮湿打滑。攸桐怕踩空滑倒,谨慎翼翼地踩在矮凳,忽见一支手臂伸过来,惊奇昂首,就见傅煜面朝梵刹站着,侧脸冷酷如常,唯有手臂横在她手边。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因克日傅煜返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脾气不肯开仗,本来另有点绝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漫步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声音不高,却寂然冷厉,满含威压。
自打那日在南楼尝过萝卜丝饼和蟹肉圆子,傅澜音便经常来这边寻摸吃的,攸桐也都用心接待,偶尔还会趁着在寿安堂会面的机遇,问她想吃甚么,做好了一道咀嚼。数回相处下来,她也看得清楚,二嫂待人宽和,对周姑和几个小丫环也非常体贴,夷易近人。
魏天泽幼时流落在齐州,八岁时在虎帐四周做些粗使的杂役,因技艺敏捷被人看中,教习技艺,到十五岁参军的时候,已是非常出众。他初时只是末等小兵,厥后当了标兵,刚好傅煜那阵子也在练刺探敌情军报的事,就此结识。
再度睁眼时,中间的人公然又睡了畴昔,两臂紧抱软枕,脑袋侧枕在上面,端倪委宛,眼睫苗条,碎发贴在颊侧,愈显得肌肤柔白,容色娇丽。
她原就不忿这等申明狼籍的人腆着脸占了少夫人的位子,这两月揣摩下来,更觉此人软弱可欺,离乡背井、受人骄易,没几分本领。看傅煜的模样,明显也是不喜此人,只是碍于父命,不得不迎娶。相较之下,她虽是丫环,却生在傅家,有老夫人的高看,与傅煜了解的光阴更是远胜攸桐。
攸桐眼底那点笑意也消逝殆尽,将书往中间桌上一丢,神采也冷沉了下来。
她颇喜好南楼里作美食时的热烈氛围,光阴久了,不自发便会来逛逛。
“唔。”攸桐抬手,接过烟波换了新炭的手炉抱着,暖了暖指尖, 才叮咛道:“南楼前面那间库房里堆了很多东西,好久没清算都落了灰,有些贵重的物件, 放坏了怪可惜。这院里就属姐姐和周姑最稳妥,周姑身子不好, 这事儿便给姐姐罢――待会带两小我, 将库房的东西擦洁净,转头挑出来用,也算不糟蹋东西。”
苏若兰扭过甚不语,一副不听摆布的模样。
哪推测得这边,便闻声攸桐和苏若兰的言辞争论,隔着错落的篱笆瞧见对峙场景。
如果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傅家教奴不严,尊卑倒置,沦为笑话!
满天井的仆妇丫环也似被这一声痛斥震慑,仓猝施礼,乃至有怯懦的丫环吓得跪地低头。
见攸桐带了点筹议的模样,苏若兰哪会开服软服从的先例,当即道:“奴婢迩来有老夫人的针线要忙,少夫人寻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