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煜答得不咸不淡。
南楼里,攸桐奉茶返来,才算能渐渐打量这新住处。
“不是。没需求。”
傅煜这些年过手的皆是军中有违律令的男人,闻声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确头疼。
攸桐闻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唇角。
便听攸桐道:“周姑,南楼表里的事你都清楚,这阵子苏姐姐如何行事,你也都看在眼里。既然劳烦夫君来着一趟,天然不能空跑。烦你跟夫君说说,我为何大动兵戈,非要管束她。”
旋即,春草仓猝奔进阁房,神情有点慌乱。
攸桐提起裙角跟在前面。
……
现在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没错,傅煜龙凤之人,军务上一丝不苟,却懒得在内宅之事操心,这般不屑过问,天然轻易被故意之人蒙蔽。苏若兰有寿安堂做背景,占尽天时人和,若傅煜也懒得穷究,她今后连偏安一隅都难,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忍气吞声。
……
……
傅煜嫌啰嗦般皱眉,见傅德清没旁的叮嘱,自回书房繁忙去了。
她进门至今,这对孪生姐弟便没多看她,原觉得他俩是跟傅煜一样心高气傲,满怀成见,这目光瞥来,攸桐才恍然明白,少女虽不言不语,公开里也打量她呢!
傅家世代居于齐州,祖上也出过几位驰名誉的将领,只是没成气候。真正握住权益,是在傅煜的曾祖父头上。彼时朝中内斗,边疆不稳,比年皆有战事,傅家男儿勇猛善战,连番建功后,便领了永宁节度使的位置。
只是领兵之家,男儿惯于杀伐,也多性命之忧。
攸桐初来乍到,晓得傅家世人的心结,也没筹算太招眼,暗自将人认熟,出门便回住处。
昨日为大婚而吊挂在花木游廊的红绸尚未清算洁净,窗花宫灯装点下,周遭仍残留喜气。只是攸桐心知肚明,这喜气也只能看看罢了,撇去那满目喜红,实则非常冷僻。
舒畅地沐浴到一半,正神游天外时,却听内里似有人说话,声音远远传来。
六年前一场恶战,傅煜的堂兄和亲大哥皆战死疆场,其母田氏也因丧子后悲伤过分,在病榻缠绵好久,于次年忽然长眠。
他揭盖头时态度淡然,过后半晌都不肯多待在洞房, 明显对婚事极其冷酷, 娶妻过来,只当陈列摆着。现在狭路相逢, 攸桐也不好透露伉俪靠近之态,只将双袖敛于身前,待傅煜走近了,不高不低地号召, “夫君。”
“哎。”老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将他搂在怀里,满脸慈爱,叫长房世人入坐。
周姑本就行事端方,不偏不倚,先前碍着寿安堂没言语,现在便照实道来。
傅家雄踞齐州,府邸占地极广,屋舍也宽广。因这一带有几处起伏斜坡,草木碧绿,树隐蔽日,阁楼外便没修围墙,只远远拿一人高的篱笆围着,周遭种的地锦爬满围墙,夏季里浓绿苍翠,夏季则枯枝交叉,是道天然樊篱,亦与周遭景色浑然融为一体。
他鼻中轻哼了声,朝中间诚惶诚恐的苏若兰道:“确有其事?”
傅煜不知她何故暴露如此神情,稍觉迷惑。
比起魏家老夫人住处那长年充满的浓厚檀香味,这屋里清爽得很,除了几盆生果花草外,倒未曾熏香。那座玉鼎香炉也只当陈列摆着,不见半点香薰的陈迹。
当中的老妇人发髻灰白,秋香色的锦衣质地宝贵,手上那枚猫儿眼应是西域来的,非常贵重,只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凌晨气候和暖,她头上却围着暖帽,手里抱了金丝暖炉,想来是畏冷而至。